的念頭與日俱增,太過深刻、太過劇烈,這副皮囊就會跟著起了反應,生出各種病症,亦或者連病症都沒有,好好兒的說著說著話、睡著睡著覺,生命便會如過漏鬥一樣流逝幹淨,靈魂便在不經意間就透體而去……
所以安侍衛的突然出現,無非為我與酌鳶這似乎隻剩下黑白兩色的黯淡世界,添置了一道十分奪目耀眼的光澤!
那是在晌午過後,就著夏日天幕正當炎炎的殷紅日頭,他就這麼冷不丁的出現在了冷宮這處清索院落,且肩上挎著個褐色的包袱。他把包袱往身後跟著的小公公手裏一遞,要他為自己放進一間向陽的小房,似乎打算就這麼安下`身來。
他的右手則親自提著一個十分大的四層六角食盒,衝我遞了個眼色示意我過去,邊將食盒往小石桌麵兒上一置,掀開蓋子,裏邊兒裝著的是一些甜糯的點心、各式各樣的蜜餞、時令水果、多種幹果、一包包分好的聞來噴香的好茶葉。
心知這該是給我準備的了,果然都是極好的東西,看花樣、看品色,甚至比錦鑾宮小廚房裏平素供應的都還要好些。
但我不關心這些,我關心的是安侍衛他怎麼就會出現在這裏?這兒可是冷宮啊……
我不想欺瞞自個的本心,是,我承認這幾天幾夜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越是得了空閑越是竟日沒事這想念便越是見了鬼般的強烈……一絲絲、一厘厘的細致入微,宛似一把把極為鋒利的小刀把我的身子我的靈魂一寸寸的淩遲開去!滋味誠然是十分的不好受,宛若火熬、宛若冰滯。
我明白入了冷宮後,日後要見他一麵隻怕會更難;可我也更明白他會來看我,且他一定不會不管顧我,會為我想辦法、竭盡全力使我這個一身孽障的罪人少受一些苦楚。
但事情當真超過了我所有的預期,我隻知他一定會來看我,可我並不知道他會來的這麼早、且看這架勢似乎還有了常駐冷宮的打算?
來不及多想,我匆匆跑至他跟前蹙了眉頭十分關切:“你是被放逐了?為了什麼事兒被放逐的?是不是因為我?”又一黯然,鼻息幽幽一吐徐氣,“對不起……”
他兀地抬手握住我冰涼的手掌,掌心傳遞來的暖意使我未言完的話兒生生卡在喉嚨裏。抬眸見他掃了我一眼,卻沒開言理我。
倒是跟在他身後的另一個小太監上前略幾步,對著我點頭哈腰聲色討好:“貴主子,咱家大人是向皇上告了假,說是身子沉悶,想擇一清淨地段兒將養幾日。這不是……”幹笑幾聲,決計不是幸災樂禍的笑,那是近似無奈與微怯的笑,“這不是,就選了冷宮來將養麼!嗬嗬嗬嗬……”
“啊?”我甫一驚。
一旁煞是無聊、磕著陳年瓜子兒樂得冷眼看戲的酌鳶也沒忍住一驚,手裏的瓜子篩篩子般“簌簌”的灑了一地。
第一百一十七話 冷宮得新生
安侍衛側目再看我們一眼,淡漠眸光落在我身上的時候,薄唇忽地勾了勾笑:“想不到你跟韶美人,居然也能相處的如此融洽!”又蹙眉微微,須臾複展顏揚眸,“也對,情理之中。 ”
他當然明白為何我二人會相處的這麼融洽……沒了利益紛爭、沒了時局束縛,甚至除了我們二人之外再沒了第三個人,不融洽還又能怎的?嗬。
我腹誹須臾,抬眸小聲半是提點著對他:“你今天的話,忒多了。”
是有些多了,誠然是有些多了。他噙笑不語。
我略尷尬,不知是出乎什麼樣的心思,不知自個為何要向酌鳶解釋:“你別奇怪,這是皇上跟前的禦前侍衛統領。”目指安侍衛片刻,抿了抿唇兮,“素日裏作風不羈慣了,是個相當的……有性格的。”囁嚅良久,憋出了這麼個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