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的太多太多。
無論如何為自己這深宮一路所作出的那些惡事進行開脫,即便有些非我所願,可我還是做了,歸根結底也無非就是一個理由:人就是這樣,容不得別人壞,更見不得別人好!
不承認?別裝了,莫做弄了,那是在自欺欺人……除非你已不再活著,那方有可能不再有著這等的天性原罪。
不止是我,兮雲複是,誰都如是!
我的心情當真是委實的平淡了。不是不恨,是太累太倦,我隻想好好兒的休息一下,不願再管顧情仇恩怨。
我沒有理會兮雲,甚至不曾再多看她一眼,一步一步,迎著榆莢落英,穩步行入了那座被這繁華世界遺忘的清冷角落,懷著極崇敬的心情,一如當初 ,初初步入這充斥著太多惶然無知的西遼後宮……
第一百一十五話 囹圄會故人
冤有頭、債有主,所謂因果循環乃是天道,我深知,卻又偏不知這個循環究竟會是一個怎樣具體的循環。
直到我也入了這冷宮,直到在冷宮裏遇到了那早已淡出視線太久,似乎早已與我沒了牽扯的那位故人,我才似恍然明白了些許這循環的大奧義……種下的因會開出怎樣的花,又會結出什麼樣的果,一切皆有天數注定,半點都是由不得凡人的。隻是眼下這個怎麼看都是已經落地生根的“果”,當真就是我所合該享有著的最終的“果”麼?
在冷宮裏,我遇到了公孫酌鳶。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除卻先帝那些個妃嬪,供永慶一朝後妃躋身的,權且就隻有兩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好巧不巧,我的那一處院子裏,酌鳶也住著,又似乎這朝也隻有我們兩位後妃住著。至少我看起來是這樣的,至於旁的還有沒有,權且是不知道的。
她是二月那會子進來的,時今已是七月初夏,算起來已不多不少五個多月。
五月不見,酌鳶比往日清瘦許多,但整個人並不沾染頹廢病態。她著月白收袖的素色衣衫,發往左側輕挽一髻,素淨臉盤洗的幹淨,衣襟與發式都是整弄的份位整齊精心。退卻那一身兒看似如錦的繁雜浮華,這般細細寫春山的一份素淨,倒是可看的打緊多了。
我知道,我遲早也會是她這個模樣的,心裏頭便極是從容。但這公孫氏可以說畢竟是賴我一手親自送進來的,我時今卻也自作自受的揭發不成反把自己給送了進來……複麵著她,還是尷尬的不小。
極為無意識的這一碰麵,四目相對,短時間的愣怔過後,酌鳶倏地一下勾了勾唇:“你也進來了?阮……嗯?”音波冷笑。因隔了這麼久,她不確定我時今該是處在一個怎樣的份位上,故停頓須臾,隻稱了一個“阮”字。
我沒有理會她,心裏原本是尷尬的,但事到眼前又反倒沒了太多波動。隻四下不緊不慢掃了一圈,適才曼聲啟唇:“本婕妤倒是不曾知道,原來這個去處倒還真是個素雅幽靜的得心地兒!”輕快一籲,雖是為了強持那抹驕傲才做出的雲淡風輕,但也含著幾分的真意。這地兒,確實也是個不錯的去處,若不是背了“冷宮”的名聲,倒是很得我的心意。
“嗬。”酌鳶十分不屑的譏了一聲,揚了眸子依舊含著笑意暗暗諷刺,“沒想到你如此重情義,五月不見便想我的緊,這麼快就來陪我了!”
我回眸淡笑:“看來這五個月你過得極好。”
她挑眉一哂:“看來這五個月你過得很是神傷。”
“……”我本欲這般一來二去的回她幾句,但張了張口卻又委實言不出任何字句了!倒不是為別的,也不是苟同她話裏觀點,隻是突然覺得……突然覺得這些口舌之快已經委實都沒有了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