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已先去旁的宮苑收牌子,我讓傾煙領著一幹宮人仔仔細細苑裏苑外的尋了個遍,但那綠頭牌就是不曾見有半個影兒來!
心急如焚,我又急又氣,漸趨那些急氣愈積愈多,堵得我胸口昏昏沉沉十分憋屈,幾乎便要哭出來了。
天欲亡我,又將如何?抬首凝目,目視那一大片神秘莫測的蒼穹浩宇,我終於開始絕望……
便在這時,突然有一小公公告了禮後進來送信。
我隻好權且壓住諸多鬱結與憋屈的傳他進來。那信才被我展開在手指間,雙眸便錚地一下起了一抹亮色,宛如一石激起千層浪……那是安侍衛托人傳信於我,約我現下立刻趕到錦鑾宮小花園去!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難消。 第四十六話 及時雨·暗動猜心(1)
安侍衛這突忽而來的一封書信,讓我於焦慮裏頓生一股無法言清的莫名感覺。
不容多質疑,心知他定是有極要緊的事情,故才這般急急的托人尋我。直覺告訴我,該與我消失不見的綠頭牌有關……
我把信一翻轉,匆促裏穩著心神喚傾煙過來賞了那傳話的太監。待他道了謝權且離開,我手撫額側佯作了昏然樣子,又囑傾煙道:“這苑兒裏燥悶的很,我且出去透透氣、散散那心。你們權且仔細找尋綠頭牌,不可偷懶、耽誤了事情!”
傾煙見我如此,也是不無擔心,卻還是謙然頷首應下了我的話,旋即複轉身去吩咐妙姝、簇錦一幹人。
我罩一件雁緞紋短披風小襖,轉了足步一路邊撫著有些淩亂的鬢發散絲,徑自直往錦鑾宮小花園的方向趕過去。
因是錦鑾宮的地境,這小花園與各苑之間相隔也不是太遠。眼下剛好晨曦才過,各苑裏的主子大抵是不會巴巴過來散心的,故這小花園裏極其安靜。
我還是持著機謹心緒不敢怠慢,雖遠遠兒便在一棵石榴樹旁看到了那道熟稔的筆挺身影,卻還是四下環視一圈,在確定不曾被誰撞見,適才分花拂柳嫋嫋娜娜的疾步過去。
拖地宮裙因了行步匆促,而沾上了些淺淺軟軟的塵泥與微露,並著因步調而散了大半的發髻,現下裏我整個人便顯得有些狼狽、甚至於萎頓。
安侍衛還是一身太監服飾,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光暈流轉的金蟒疏袍,而是極尋常易見的太監常服。想來他每每涉險與我見麵時,這身用於偽裝的行頭便都成了他的慣用。
一樹石榴雖然花期已過,但那火紅欲滴的嬌嬌顏色依舊將一樹傾國顯映無雙,雖漸有萎頓勢頭、但往昔那懷爛漫風華也於隱處可以尋到。
一陣風過,滿樹滿枝綻到極致漸萎的花冠簌簌而墜。落紅成雨、芳香撲鼻,將方寸大的地方頃刻烘托的若了迷蒙如織的花中天堂。
隔過四周被映扯出的迷蒙紅光,我凝目顧向這近在咫尺的熟悉的人兒。
他一張美豔無雙的精致麵孔淨白如玉,又因紅光花影掩映而起了些惝恍勢頭,一雙桃花眼似乎沁著煙朦水霧難以真切、又似乎自有一派祥平寧和沉澱其中。總之,終歸是幽比天淵的深沉樣子,從來也無法自那裏邊兒看出他的心事。
忽地,他跨前幾步一把拉起我,將我整個人連著他自己一起蔽到蒼古石榴樹後。尚未及我緩神,便覺掌心處忽地一涼,被他不知塞進了個什麼東西,那動作不容置疑,力道決絕的很。
心下詫異,我凝目蹙眉,順勢看去竟是……竟是我那憑空消失、尋了一早都不見影蹤的綠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