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能成為他的中文版權的出版代理人,那麼,就好比是成為湯姆?克魯斯的影視經紀人,俗一點說,財源滾滾,雅一點說,名聲大漲。
擦擦擦擦……靈萱在廚房裏熟練地切著菜,一股蔬菜的自然芬芳透過廚房飄到客廳裏。
靈萱真是賢妻良母的典範,又漂亮又懂事,職業還是穩定到讓人羨慕的老師,不僅家務全能,而且並不呆板守舊,哪個男人娶到她,真是一輩子的幸福。
我通過廚房的玻璃門看到靈萱在切菜的韻律裏飄灑著長發,不禁再次感慨。
“要我幫忙麼?”我推門走進去,問她。
“不用啦,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靈萱對我甜甜地一笑,說道。
“哦,你的腰,好點了麼?”她突然又問我。
我摸了摸腰:“已經拆了繃帶,不痛了。”
靈萱放鬆地笑笑:“那就好。”
她淡雅而真誠,絕無做作。她知道我和程璐要通宵,特地給我們做夜宵,替我們分憂,真是無比體貼。
“你也不去看看程璐,她一回家就衝進房間去忙了。”靈萱說道。
我聳聳肩:“我不想打擾她。”看到靈萱臉色一沉,我急忙改口:“好吧,我去看看她。”
女人真是很奇怪,就比如曉凝和靈萱,我對程璐稍稍好一些,她們就表現出滿意的態度。而我再進一步對程璐展開關心,她們又似乎表現出不滿。
去程璐的房間經過蘇蘇的房間,透過門口,我見到蘇蘇趴在液晶顯示屏前麵,打著瞌睡,口水都快從嘴角蕩漾到桌子上。這小丫頭,真是一條小懶蟲,我讓她幫忙給我做新書的封麵,此刻半夜都還沒過,她就睡著了。
我走進去,把她輕輕抱起,放進被窩裏。她的發絲很細很軟,從我指縫穿過,特別舒服。而她穿著可愛的小兔裝睡衣,不僅麵料毛茸茸的像小兔子,後麵的小帽子上還帶著兩個兔子的小耳朵,讓人又無奈又好笑。
悄悄把蘇蘇的房門關起,經過曉凝的房間的門口的時候,我看到曉凝正在專心地撰寫報告。她半斜著臉,刷刷地在桌子上寫著,兩條柳眉微微皺起,偶爾又停下筆,陷入沉思。她的神色,就好像是在經曆一場重要的考試。
短短的頭發蓋住她半張清秀的臉龐,隨著她奮筆疾書而輕微擺動。她穿著睡衣的身體顯得凹凸有致,一雙嫩白的小腳踩在拖鞋上,雙腿並攏,好像因為努力的思考而使得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喜歡曉凝安靜地沉思的模樣。她讓我想起一個人。
曉凝看到我在門口看她,朝我看了看。而我急忙加快腳步,從她的門口掠過。
最後,我終於來到程璐的房間。
隻見程璐咬著筆頭,正在絞盡腦汁地琢磨詞兒。
啪啪。我端起兩碗粥,一碗放到她麵前,一碗放到我麵前。
“去她們那邊轉了幾圈,終於想到來我這裏了?”程璐仰起頭,酸溜溜地說道。
“吃醋啊?”我笑笑,瞧瞧她手頭的幾頁東西,“多少了?”
“翻到第十五頁,感覺太難了。蘇拉卡爾的書,看懂很容易,但是要翻出來就很難。”程璐煩惱地鎖起秀眉,居然沒心思和我鬥嘴。
“因為他的小說裏麵有很多的地方俚語、雙關語,還有一些美國幫會的術語吧?有時候黑色幽默裏,還藏著一些哲學的話語,如果忽略掉這些,就會失去蘇拉卡爾的這本書的意義。”我說道。
程璐像是找到知音,眼睛突然發亮:“你也感覺到了?”
“我當時第一遍看他的書的時候就在想,這書好看是好看,但是要翻成中文版,恐怕有點難度。”我回答道。
程璐讚同地附和道:“是啊,我以為我很了解蘇拉卡爾,但是越是透徹地去讀,越是發現很多地方無法領悟。”
我搖搖頭:“你不要小看了蘇拉卡爾,這本書看上去隻是一本小說,其實是體現了很多東西的。沒有到一定的深度,是很難體會這本書的。”
“你的意思是,我還沒到翻譯這本書的水平?”程璐看看我,問道。
“錯了,沒有人比你更適合翻譯這本書。你是版權部的經理,是公司裏外國文學鑒賞力最強的人。而且你真心地喜歡蘇拉卡爾,看懂了他一大半的東西。”
聽到我這樣說,程璐更加疑惑起來:“那我沒看懂的那一小部分,你都看懂了?”
我自信地笑笑:“其實是這樣的,你看懂的,是女性能夠看懂的那部分,而我看懂的,是男人才能體會的那部分。蘇拉卡爾的書裏,隱藏著這個無形的殺戮世界裏的血性和彷徨,這些不是你這個女人能夠翻譯出來的。”
也許是我的話鎮住了她,程璐一下子沒有了言語。
“這樣吧,我們合作,我先通篇翻譯,你再幫我潤色。”程璐想了一會兒,對我說道。
她的口吻,實際上已經是求助於我。
我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指指麵前的兩碗粥:“雪梨枸杞銀耳羹,健胃潤肺,清熱明目,最適合當夜宵。”
“你做的?”程璐一邊吃,一邊問我。
“靈萱做的,我幫你端過來而已。”我也拿起一碗吃起來。
程璐略微一笑:“今天是我第一次發現……”
“我對你挺好的?”
她搖搖頭:“發現你的領悟力超高。你能夠做到高級出版人,並非純靠運氣。”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公開承認我的實力,出乎我的意料。這大概也是第一次,我和她氣氛融洽到難以形容。
程璐就算是母老虎,但她的房間裏還是有一種女生閨房的微香,隨著窗外變得徹底的一片漆黑,這間亮著幾盞燈的房間就變得更加溫馨曖昧。
我知道程璐的外語水平和文學水平都已達到相當的水平,但經過這半個晚上,她的表現,逼得我對她再度刮目相看。英文的原稿經過她的流程,到我這裏的時候,已經是華麗的中文,我再統籌修改,變成更加流暢的文字。
我們共同探討故事細節的合理性和語言文字的流暢性,互相彌補互相印證,越來越默契,分歧越來越少,連目光裏都互有讚許之意,沉浸在共同的世界裏,卻絲毫沒有察覺外麵的夜色正在緩緩地流逝。
燈光暗淡,風聲倏倏。古有“紅袖添香夜讀書”,今有“美女做伴趕書稿”。
我仰起脖子,把那碗已經涼掉的粥喝完,看到她臉色憔悴,知道她熬夜十分辛苦,伸手收起她桌子上的幾十頁稿紙。
“你全部拿走,我怎麼翻?”她抬起頭,對我說道。
我搖搖頭:“我拿走稿件是不讓你繼續翻譯。你看你,熬夜太辛苦,臉都白了。”
話出口,我才意識到我對她的關心已經掛在嘴邊,急忙裝作沒有說過什麼,把她從椅子上拎起來,推到床邊,讓她躺下。
程璐像是瞧著一個外星人一樣地瞧著我,任由我給她拉起被子,然後怔怔看著我走出她的房間。她一定是以為我病了,居然對她這樣好。
離開她的房間,我沒有回去睡覺,而是在自己房間裏,順著程璐的部分再翻下去,一夜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