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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來澗穀裏終日彌漫了濕霧不肯散去,兩個人心裏有些東西也和穀中霧一般鬱鬱不暢,就都沉默,少了嬉笑話語,兩個人默默做事,發狠了學習各自所需學的東西。
白臉學會了種菜做篾,時時在林子裏陡崖畔探究山民狩獵本領,又學得識別草藥野菜……
白臉手心磨了層厚厚老繭。
金用則拚命識字讀書,對那些方塊文字表現出空前熱情。
這一天,山下響起激烈槍聲,爆豆似響了一陣又一陣。
金用和白臉站在岩頂往下望,他們什麼也看不清。
金用說:“交火了,打得激烈……”
白臉說:“可不是?激烈。”
金用說:“這回非同一般,槍響得有來頭……”
白臉說:“我耽誤了你……”
金用扭過頭,詫異地看看白臉那臉。
金用說: “什麼話?……”
白臉說:“沒有我,你如今也在隊伍中拚一個痛快……”
金用說:“這也挺好!”他輕輕地說,他不是敷衍,他是由衷覺得挺好。
白臉輕輕說:“你是個好孩子……”
金用說:“你瘦了,你累瘦了餓瘦了……我好個什麼,師長交我的任務我完不成……”
白臉說:“這段日子我終生難忘……”他拍了拍衣襟,說,“我很高興……很好!”他穿的是一件山民的土布褂,樣子有些滑稽。進山時師長給白臉準備了換洗衣服,白臉一直沒穿過。安葬了送糧人那天,白臉就脫下了長衫改換成這種裝束,有了種脫胎換骨的樣子。
“真的,很好!”白臉說,〖KG-0.1mm〗“沒有你,我早餓死了!”
金用說:“明天,我們去套野豬,昨天,我看見一隻母豬帶崽在竹林裏竄……我教你套野豬……”
白臉說:“這當然好!”
但第二天他們沒能如願,他們扛了鋤頭正往竹林裏走準備去挖一個套豬的陷阱,才出庵堂,聽到崖口那邊人聲嘈雜。望去,有一隊人從那邊走來,為首的赫然是師長。
金用跳手跳腳歡呼雀躍跑過去,他覺得鼻腔癢癢的又想打噴嚏,日頭血球似恰嵌在兩峽之間。
師長眉開眼笑,緊握住白臉的手。
師長說:“又見麵了……先生受委屈了……”
白臉說:“哪裏哪裏……山中月餘,人間十年……”
金用說:“我們贏了嗎?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