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恩與仇(2 / 3)

跳到伶仃洋都洗不清。

他知道大寶實際上是要找他弟。

364 三生有緣· 知緣篇希望不是真實的故事365

說好說歹,終歸一起發誓:等他們發了財,一齊回去。

他其實也想見見和照顧從未見過的侄女。

如果真的醫院取錯蛋,他要好好撫養侄女,也算給政府減輕負擔。

不管怎麼說,他也受過十年免費教育。

梅發的母親是四川人,表姨是雲貴川名廚。

表兄三文餘,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得到表姨真傳,反祖繼承了表姨丈的起家行當,到了香港賣菜。

三文餘原名史餘,字吾貴,聽說三歲就可以倒著背三字經。

所以別名叫:三文餘。

父親雖然出身菜農,他媽媽卻是四川軍閥劉文武赫赫有名的禦用廚娘。

史餘長得像母親廚房裏的冰鮮一樣,青靚白淨。

他在異國他鄉,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還在祖國得邊陲得到夢幻般的延續,可惜都沒有結果。

勾女剛到手就飛了,是從他初戀起步;

中學班裏有個靚女是東營議長的女兒,叫彭嫦來,真有點像嫦娥來到人間, 卻喜歡上凡夫俗子土懷明。

凡數學好的人都比較“薯”,更何況姓土。

精通國學的史吾貴認為天與土不配,應撥亂反正。

瞅機會,上茅坑通風報信給好朋友土懷明:“警方要抓你這個學生共黨”。

果然,這個呆子屎沒拉完就跑了。

大功告成,史吾貴與彭嫦來可以同桌溫功課,不聞窗外事。

可國語不準,上課要準時的老師萬國強點名:

“死烏龜”,史吾貴立即應到,

“爬上來。”彭嫦來哪敢應到,

同學們哄堂大笑。

從此,彭嫦來堅持要調位,而且見史吾貴就走遠。

史吾貴又不是沒人追,才不稀罕。

抗戰勝利,他先到北美法語區滿地可留學。

因為加拿大共產黨發動民間給海軍學院求學的中國學生補助,史吾貴及時地轉學到英屬哥倫比亞。

想不到,他正名史餘後,並沒有轉運,又積累第二次經驗。

第三次其實是第二次的延續,因為對象極其相像。

史餘入了中統,化名餘文三,是上峰的封禪。

餘文三被派回國,到雲南省政府當外事主任。

其實是管內事,監督省主席龍雲的一舉一動。

因為餘文三主任的任務完成並不出色,大陸解放後,奉令到香格裏拉。考察國民黨反攻之路。

當然,也可以捎帶體會一下民族風情;

苗家姑娘唱飛歌:“儂家儂陀陀,好酒好婆婆…”

我餘文三是堂堂漢子,怎麼叫我婆婆?

大牛角裝滿酒遞到嘴邊,不喝白不喝!

又一大牛角,餘文三趕忙用手推擋。

這下子完了,按當地風俗:手碰就得喝完!

醉得不省人事的餘文三,牢記教訓;事不過三,

緊緊抱住酷像在加拿大失去的劉露的苗家姑娘不放…

因公務在身,隻能忍痛割愛。

苗家姑娘日夜飛歌,飛歌再遠,餘文三已經聽不到。

飛歌融入大歌,民族團結使苗侗結親。

餘文三聞訊後,心痛得天旋地轉,把名字也倒轉,打回原形:三文餘,

從此身心再不改。

自己人還是自己人,

表兄三文餘,同意墊資讓梅發和楊大寶合夥做生意。

三文魚就是鮭魚,這後來楊大寶才知道。

把姓放在後麵,說是與國際接軌,也容易理解;鬼節就是萬聖節。

他們三人認真商量;做什麼生意好?

“民以食為天”,三文餘指指他們的碗。

“麵”梅發想,麵不容易卡喉;對哥嫂因噎廢食,他心有餘悸。

“我是說菜”,表兄有意點醒。

哦,忘了三文餘是做菜起家的,梅發口裏還嚼著肉絲,

馬上改口說“肉”。

心想,表兄不會讓他們在香港養豬吧。

三文餘搖搖頭,用筷子點點碗裏,看著剛才讓梅發狼吞虎咽剩下的,幾條榨菜青絲。

366 三生有緣· 知緣篇希望不是真實的故事367

“剩菜?”梅發搶答,他老怕楊大寶抱了頭功。

“不,培菜。”

大寶隻聽過陪酒,沒聽過陪菜的。

“你說是配菜嗎?” 大寶問。

“我家鄉話管‘配’叫‘陪’”這會兒,總算說對了,梅發想。

“不是,就是叫‘培菜’,重慶培陵榨菜的簡稱。”

“哦,重慶涪陵榨菜。”涪不念“培”,念Fu。也許表哥留洋忘了本土文化。

想不到,三文餘請他們吃榨菜肉絲麵,是有圖謀的。

表哥說:他可以介紹梅發到四川找貨源,他已經上共黨的黑名單,不方便上去。

梅發已處理過的,無大礙。

可以回去家鄉,大寶也感興趣:“我呢?”

“你們家鄉有什麼特產?”

“糖”

“對,粵西遂溪的糖,全國第一,特別是片糖。”

三文餘想起,差一點成為他嶽父的彭定見就是做糖起家的。

而且,湛江市市長萬國強,原來是他的老師。

可惜老師不認他這個反對黨學生。

“先注冊一個名字,我出錢,香港注冊公司一塊錢就可以。”

哇!這麼便宜。

怪不得三文餘這麼大方。

“你看取什麼名字?”

梅發想發揚民主,廣泛征求股東意見。

大寶反複斟酌:榨菜,片糖;

“就叫炸片公司吧?”

三文餘和梅發都覺得好像在哪聽過,可能有同名,不妥。

可提到片糖,卻令楊大寶回憶起往事…

勢運天,

逝去炎涼隻剩愛。

冷暖人間。

同甘苦永牽手,

順流逆流。

安危不變。

楊大寶被梅發一夥抓的“壯丁”,是“特壯丁”,所以梅發自稱伯樂。

楊大寶這匹馬在廣州簡單地做“分級評估”,第二天馬上就被送到千裏之外的海南島進行“魔鬼”培訓。

過刀山火海,又被拳打腳踢。

不死的“及格”。

由於“國難當前”,提前畢業。

楊大寶雖然體質好,但文化底子差,連訓令八十條都背不齊,更不用說情報通訊技術課目。

集訓隊網開一麵,讓他繼續留學,還當了上校教官的勤務兵。

女上校姓楊,同姓三分親。

讓楊大寶上士帶小孩。

1950年4月17日淩晨,集訓隊長親自交代楊大寶:

“把小孩帶上後山,不能讓小孩母親知道”。

小孩沒有父親,叫楊小亮,剛四歲。

楊小亮高興地跟楊叔叔爬山。

大寶怕小孩摔倒,倒退著走,說和小亮比賽誰走的快。

看大寶像螃蟹倒爬的樣子,笑得小亮直不起腰。

“叔叔站住!”

大寶以為小亮怕趕不上他,繼續伸腳往後邁。

嘩!大寶與被他踩空的碎石,一齊掉下大坑。

小亮哭著爬到坑邊:“叔叔,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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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的後腦重重地碰上坑裏的石頭,鮮血直流。

他急忙掏手絹止血,才記起掏出了隊長讓他到山上才打開的字條:

把小孩處理後,迅速到2號高地待命。

他懵了。

仰頭看著小亮正扒在坑邊的為他擔心的哭臉。

一個少校有什麼權力“處理”頂頭上司上校的孩子?

大寶無法想象。

昨晚,集訓隊長還畢恭畢敬地向楊長官彙報工作,而且還專門送給小亮一盒美國巧克力。

為什麼要這樣做?

楊大寶政令課不及格,所以他無法理解。

坑邊的小亮伸著小手要拉大寶上來…,

嘩!小亮也頭朝下往下掉。

大寶急忙伸手把他接住。

放在懷裏已經撥出上膛的手槍正好對著小亮的腦心。

大寶用顫抖的手拿開手槍,關上保險。

眼睛的射線被淚水模糊。

大寶與小亮互相依偎在土質疏鬆的深坑裏,小亮反而不哭了。

大寶抱著小亮思考良久。

仔細觀察以下四周,對小亮說:

你先一個人待在這裏,等叔叔設法爬出去,再找工具來救你。

“記得,未見到媽媽和叔叔前,千萬不要出聲。”

“為什麼?”小亮覺得奇怪!

“噓…有山怪,”

小亮嚇的拖著叔叔不放。

“叔叔嚇你,知道小亮勇敢,不要怕。”

大寶咬牙克服跌扭傷的腿痛,把手挖進鬆軟的泥土作支撐,幾次從新掉下來。終於慢慢地爬出大坑。

他這才發現,這坑旁邊是懸崖。

大寶對坑下的小亮再三叮嚀,叫小亮千萬不要做聲,不要亂動。

忍著劇痛一瘸一拐向旁邊另一個山頭跑去。

一失腳,楊大寶又踩到一個坑,另一隻腳又扭了。

他艱難地用手支撐起身體,撥開草從。

發現:一個狙擊手半蹲著在不遠的一個淺草坑裏,正瞄準對麵山頭,那正是對長要他在那裏待命的2號高地。

他明白了:“這叫連環滅口。”這是他經過三個月訓練,他最無法理解,長官也最無法解釋的一條。

他把它還給他們!

他的槍響和炸雷共鳴,傾盤大雨象要把這個世間衝洗。

大寶拖著一身爛泥和草葉,終於爬回到小亮等待的那個山坑。

不見小亮?

坑裏已經被積水淹沒,在雨水中還翻滾著一條大蟒。

大寶撥出手槍,他不知道該不該開槍。

轟!

山泥倒塌,大坑衝出一個缺口,蟒蛇連泥帶水衝下懸崖。

大寶爬到懸崖邊,不見大蟒也不見小亮。

雨還在下,嘭,嘭…連續不斷地已不是雷聲,而是密集的槍炮聲。

大寶咬牙用力壓腿,哢,脫臼的關節複位,但劃破的傷口不斷地流血。

他一步一步下到在懸崖下麵的湖,跳進水裏。

潛摸那一切懷疑和可能,口裏不住地叫小亮,直到聲啞,體力不支。

他趴在岸邊,望著蒼蒼的山,茫茫的湖,悵悵的心已知道毫無希望。

楊大寶捂著麻木的腰和麻木的腿,步履踉蹌,毫無目的地往公路走。

有個大烏龜在路邊爬?

黝黑的背殼,綠色腦袋,不像海龜。

大寶小心翼翼得走近一看,原來是“兄弟”。

這位受傷的兄弟雙腿已血肉模糊,靠兩隻手像爪子一樣挖著泥巴向前移動,還堅持背著個大黑鍋。

“用來防彈”大寶好生奇怪。

“我卸不下來。”他兩隻手擺動真像龜爪。

大寶幫他卸下黑鍋,他還是站不起來。

大寶索性把他背上。

“我吳貴這一世都記得你…”

那炊事兵感動得熱淚盈眶,他看到楊大寶其實也帶傷,像企鵝一樣走路。

“繳槍不殺!”解放軍追了上來。

兩人同事舉起雙手,趴!

370 三生有緣· 知緣篇希望不是真實的故事371

吳貴從大寶背上摔下來,痛得不敢吭聲。

解放軍搜去大寶的手槍:“是個當官的?”

“不是,是警衛兵”大寶指向高地:

“我剛打死國軍一個弟兄,逃了出來,不是,是國民黨反動派…”大寶記起教官教導他如何應對共軍。

解放軍戰士將信將疑,看他的肩章的確沒有軍銜。

而且還背著一個受傷的士兵,國民黨的官老爺決不會這樣。

叫來副擔架,抬上吳貴,喝令他們一起到收容隊。

解放軍真是好人。

俘虜營來了個大官訓話,解放軍官兵叫他“土政委”。

大寶聽說共軍叫“土八路”,“土政委”一定是很大的官。

“土政委”右手掛著繃帶,說話時左手揮舞。

大寶注意到土政委長官的袖口打著補丁?

“國民黨官兵們,你們很多都是苦出身,…而且為抗日救國撒過鮮血。

中國人不打中國人,但蔣介石非要打,逼我們打出了新中國。

現在你們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可以回家安居樂業了。

你們願意也可以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繼續解放台灣的受苦受難兄弟…”

土政委說得對,土八路是真正的老百姓隊伍,怪不知他們能勝利。

楊大寶想,如果他不是惦記著小寶,他也要參加解放軍。

吳貴說他有八十多歲的老母,他要回老家。

大寶看矮小的吳貴最多十三四歲的身材,想不到有這麼老的母親。

大寶問吳貴:你貴庚。

叫我龜根?吳貴聽不太明白。

“我問你屬相”大寶解釋。

“屬於像長得慢,但命很長的…”

“烏龜?”

“跟它賽跑的那個…”

“兔”,大寶算了一下,哇,二十四歲了。

“你家裏的人都長得這麼小?我是說都長得這麼慢嗎?”

大寶怕說他像兔子尾巴一樣短,傷了吳貴的自尊心。

吳貴反問大寶:你屬什麼?

大寶回答說屬牛。

牛當然長得比兔子大。

吳貴說:他的表妹也屬牛,卻長得很小巧玲瓏,叫丁香。

丁香給惠來縣的大地主看上了。

誰知又給地主家的長工給拐跑了。

“跑到哪裏?”

還能跑到哪裏?她把這個後生仔帶回了番禺。

“又不會說本地話,年青漂亮有什麼用,女仔年青點肉嫩皮滑。

男人老狗,年老、年青那玩意都一樣。”

吳貴憤憤不平:

“在地主家有福不享,回到家裏靠補漁網過日子,還要養那小白臉”。

“有多白?” 大寶想是不是白癜風,他們村也有一個。

這不會影響幹活,也許她表妹夫有病,臉色不好。

“番禺離廣州有多遠?”

“番禺就是廣州,先有番禺,後有廣州。”

吳貴一定要大寶跟他回家:

“咱倆是兄弟,在番禺落腳後,我一定幫你找回小弟。廣州好大,不像三亞。我都迷路過。”

他認真地教導比他小十歲的大寶。

吳貴的腳傷沒好,路上還要大寶照顧。

“妹夫,我早知道你就是共產黨!”

原來表妹丁香的丈夫,現在是村裏的支部書記。

吳貴被抓壯丁的前一晚去找表妹。

其實,他喜歡表妹,覺得身材和家底很般配。

既然,丁香不願意嫁給有錢人,不如“肥水不流別人田”。何況這個叫蘇蝦的惠來人,連半畝蝦田都沒有。

在丁香臨時搭的棚屋的後院,是曬漁網的海邊。

吳貴躡手躡腳地來到旁邊的礁石,看見一個小艇靠岸,蘇蝦走了出來。

“東江”蘇蝦對小艇說

“南海”小艇有人回答。

“油雞”蘇蝦又說。

372 三生有緣· 知緣篇希望不是真實的故事373

“對”小艇的人遞給蘇蝦一件東西,小船離開了。

海裏麵怎麼會有油雞?

還說“對?”一定是海盜對暗號!

吳貴再也不敢打丁香的主意。

他見槍心就跳,但是越怕鬼越見鬼。

第二天就被抓了壯丁。

雖然不用背槍,隻背黑鍋。

還是挨了槍子。

妹夫終究是妹夫,給吳貴當上了村委,也同意大寶落戶沙灣仔村。

走後門也要走程序,要查大寶的出身。

“也母田,也母地,也母荔枝基”

“哇,大地主了”吳貴看著大寶,好像不認識似的。

大寶也嚇住了,等吳貴的解答?

“一畝地,一頭牛已經是富農了,你60畝,還不是大地主?”

蘇蝦也附和著說:這裏人多地少,不像北方。

不過,他也不清楚吳貴怎麼算出60畝?

吳貴脫去鞋,坐在椅子上,伸出雙手和雙腳。

手掌和腳掌對著大家,手指和腳趾都在動。

活像翻轉的王八。

“這是多少?”

“二十”大寶和蘇蝦同時回答。

吳貴連續伸縮了三次,“多少?”

“六十”對了。

“二十畝田,二十畝地,二十畝荔枝基”加起來不是六十畝嗎?

真是沒文化!

大寶連忙解釋:我講的是“也母有”。

哦,吳貴穿上鞋。

他的上司炊事班長也是粵西人,“母有”就是“沒有”。

吳貴認認真真在賬本上添了“貧農楊大寶”。

村裏就數吳貴有文化,收繳地主老財的賬本,當筆記本也是他的主意。

可蘇蝦看吳貴這麼快就下結論,還是緊皺眉頭,他不清楚大寶的那六十畝地是“母”還是“有”?

吳貴看蘇蝦的表情,又重新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擦擦擦,把“貧農”兩字擦了。

在楊大寶旁邊改寫“雇農”,

有文化的人,就是“寧泄”不同。

這個“雇”字,也是才向共產黨學會的,表妹夫沒有文化卻會解釋土改指南:

“雇農就是比貧農還貧農,什麼都沒有,是農民的無產階級。”

蘇蝦告訴吳貴,他當長工就是雇農。

真沒記性!

階級親比親戚還親,蘇書記和楊大寶的關係,和吳貴關係沒得比。

那天,蘇書記請楊大寶到他們家。

房子是蘇蝦和丁香仿照他老家惠東的蝦棚,搭起的。

雖然簡陋,還曾經是東江縱隊南海遊擊隊聯絡站。

風水挺好,海風習習。

園裏一個醃漬泡菜的大缸,用來裝雨水,夠全家用有餘。

蘇書記說:這缸不是用來醃泡菜的,而是在粵東沿海的漁民,用來醃生螃蟹和生蝦的。

他說用這“泡動物”來下“妹”一流,潮州話的“妹”就是生滾粥。

楊大寶想,蘇書記不是請他來吃這個吧?

蘇書記說,他們到番禺後,入鄉隨俗,已經不吃這個了。

而且丁香看見就惡心,大概是有了。

蘇書記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大罐頭。

“是美國奶粉?”

大寶見過世麵,但沒有見過這麼大一罐的。

蘇書記邊打開罐蓋子,邊說:“這不是奶粉,是麵粉。”

“你看,比丁香還白,美國貨就是寧泄不同。”

大寶沒想到共產黨,對幫國民黨的美國有好感。

蘇書記說:“這是當年因為成功救了飛虎隊員,上級給他們的打賞。

不管怎麼樣,他還沒有吃過共產黨用美國麵粉做的麵條。

雖然這麵粉放了五年,有於保密好,沒有長蟲。”

374 三生有緣· 知緣篇希望不是真實的故事375

蘇書記親自擀麵。

說不能讓丁香出力,怕把孩子給趕出來。

蘇書記讓大寶切麵,他煲糖水。

“糖水下麵?”

“蛤蟆跳水”粵東名食。

蘇書記說:先把麵切成一便一便。

“要切多少遍?”

丁香說是一片片,老蘇帶潮汕口音改不了。

大寶覺得自己技術不行,切得大小不均勻。

蘇書記說不要緊;

他拿起一塊大片一點的,用手在邊角一捏;

“你吃大便”往鍋裏一丟。

又拿起一塊最小的,把卷起的邊角拉長。

才放下鍋:“我吃小便。”

蘇書記一邊放麵片,一邊說:

這是你們家鄉遂溪的紅便糖,很補。

大寶看著鍋裏的大小麵片,在紅片糖沸水中翻滾,

很像由白變黃的蝴蝶。

它們不知馬上要進人們的肚子。

在紅海洋中,還無憂無慮地追逐嬉戲。

不過,怎麼看也不像“蛤蟆”。

青蛙找弟回源水

蝌蚪尋兄練登岸

蜘蛛吐絲迎投網

蜂蝶戀花刺心傷

香港身份確定居留要七年,梅發打死也不冒這個險提前回鄉。

所以,梅發菜糖有限公司成立後,隻好在香港賣麵片糖水。

擋口叫“青蛙跳水”。

雖然在新界農村地方比較偏僻,但客人慕名來嚐鮮得不少,開始大家都以為,是飲頭啖田雞湯。

梅發與已改名換姓為吳召寶的楊大寶;光明正大地衣錦還鄉。

第一站當然是廣州,不為榨菜,不為片糖。

為的是尋找已經失落二十年的親情。

廣州孤兒院,童彤院長熱情接待香港同胞。

童彤問吳副總經理的小弟有多大?

梅總說:不大,不大,示意到楊大寶的胯下。

童彤說是年齡。

梅總問,過去還是現在?

童彤說,都一樣。

怎麼一樣?吳副總經理也不解。

童彤院長親自反複翻查了三遍,沒有吳小寶。

吳副總經理忙說:二十年前他們姓楊…

童院長再重新查了三遍,還是沒有。

梅總問:十年前,姓梅的妹仔有沒有?

童院長查;從建院到現在都沒有。

童院長問:在哪裏失蹤,或哪裏送來的?

“肛門”

376 三生有緣· 知緣篇希望不是真實的故事377

吳副總經理馬上糾正:是江門。

“是我的技女”

吳副總急忙糾正:是侄女。

吳副總為上司羞愧,當著院長麵不客氣地教訓梅總:

“你不要說了,你普通話不行,我替你說好了。”

“煲冬瓜?我們是煲糖水的。”

梅總認真地示意院長:

注意他的名片上公司的名稱與頭銜,公司是他說了算。

而不是,不但忘了公司的主營業務,連自己的姓都忘記的副總。

童院長說,你們說粵語,我也能聽懂。

梅總說:他侄女聰明又美麗,活潑又可愛;鄉裏的人都說她到了省城。

童院長說:不管她再聰明,再可愛也不可能送到省城。

“政府是當地安置的,你們可以到江門民政局打聽打聽”

還熱心地給兩位老總寫了介紹信。

“江門為五色之都,唐僧一行都來過圭峰山”

梅總高興地介紹他老家的光榮曆史。

其實,那是唐代高僧一行和尚,

是世界上第一個測算出,子午線長度的科學家。

梅總都不明,吳副總當然也不懂。

“西遊記的唐僧?孫悟空有撒泡尿到此一遊嗎?”

吳召寶有點內急。

他不明白梅發為何到了江門,不去民政局查檔案;

卻要先這麼急到這圭峰山來,取什麼經。

“到那石頭後麵方便吧,等我一下”

梅發自己先獨自進入了玉台寺。

吳召寶離開小路走到山崖邊的大石頭,正要方便,忽見眼前紅光一片;

南國雲海雨霧中的山巒,閃現出北國紅葉似火的楓林!

他驚呆了。

“發什麼楞,想喝一碗這裏的雲霧山茶嗎?”

梅發這麼快就出來了,他到底取什麼經?

梅發額頭好像有傷印,是不是剛才喝大碗茶,被碗邊碰的?

阿寶覺得奇怪,往寺廟走:

“我還沒看玉台寺”。

“下次再來。”

梅發說怕民政局下班了,不由分說拉住阿寶就往山下走。

哼,真自私。

山腳有個茶亭,擺著大碗茶。

關鍵是有個尼姑,靚的不讓人走快,

兩邊柱上的對聯,阿寶現在還記憶猶新:

溪邊石枕和雲臥,岩畔山茶帶雨收。

阿寶一飲而盡。

先苦後甘,沁心入肺:

“我們幹脆做茶生意好了”

阿寶口對梅發,眼向尼姑。

“隨你便”,梅發和阿寶早已經商議好,做什麼生意都是對開分。

如果阿寶要散夥,梅發的那一半還要分一半給阿寶;

“要彌補我對小寶兄弟的虧欠”。

但梅發總是不斷地虧欠大寶,不知何時能還。

民政局局長原來也姓梅,居然是梅總港澳同胞的正宗老鄉。

他說他們祖宗和梅蘭芳的親戚是一家。

“一家人不用客氣,到新會書院嚐蛙魚,今天正好廣州有客人來,一鍋端了。”

當官的講話都耐人尋味;

“書院吃魚?”

“飲食文化嘛”梅蘭芳親戚示意吳副總不要亂問,關係公司形象。

“洗手間在哪?”吳副總怕問“廁所”有失斯文,剛才上山的那泡尿憋到現在,還喝了大碗茶。

梅局長叫小馬:帶兩位先生到洗手間,記得777號客房。

“到門口去等等看,南港鄭局長到了沒有。”

吳副總問梅總:別人要興888,你們江門怎麼就是跟別人不一樣。

“七上八下”小馬代梅總回答說:

“你們先回房間,我去接鄭遂仁局長。”

378 三生有緣· 知緣篇希望不是真實的故事379

鄭遂仁?梅發納悶。

一手拉住吳召寶,低聲說:

“先等一等。”

剛進門的鄭遂仁問前台谘客小姐:民政局訂哪間的房…

梅發要阿寶去和梅局打個招呼,說:我們有急事先走了;

“鮭魚算我欠你的”。

阿寶沒吃上鮭魚,梅發卻大有收獲。

梅局長親自給住在廣州賓館的港商同胞,梅先生電話:

梅梅12歲那年已經考上廣州戰士歌舞團。

“你看看,我沒說錯吧,我們梅家都出天才!”

為了照顧兄弟情緒,梅發安慰阿寶:

在沒有找到阿寶小弟之前,他不見侄女。

阿寶是個明白人,這怎麼能拉的上。

不過,他想到番禺一趟,見見眉兒彎彎,嘴角彎彎的阿嬌。

他倆離開香港前,和三文餘有約法三章:

一不準暴露楊大寶為黨國效勞的光榮曆史;

二不準回海南島小東海楊大寶當年集訓地;

三不準回番禺沙灣仔村見楊大寶認識的人。

梅發負責監督。

因為吳召寶的身份證與楊大寶已經完全是兩個人,弄不好不但會惹來殺身之禍,拖梅發下水。

還會禍及為他們假造身份的三文餘表哥。

“我到鎮裏,不算回村行不行?”

通過民政局查戶口給阿寶啟發,能間接了解一下銀嬌是否已經嫁人的消息也好。

梅發考慮再三:

“看在兄弟的份上,就算衝抵我欠你的鮭魚。”

阿寶去了一趟萬頃沙回來,卻發現兄弟梅發失蹤了。

三文餘原來是中統駐香港站負責人,國民黨撤到台灣後,軍統與中統解體被新成立國情局替代。

三文餘連建構一起被精兵簡政。

本來,還有一些線人的活兒。

自分管的機要室資料組副組長楊玉珊申請辭職後,已經任由光杆司令三文餘自生自滅。

1971年末,準備提早退休賣菜的三文餘,突然接到新任務:

搞清共黨在南海造船廠飛艇研製計劃的進展。

三文餘自然想到表弟梅發。

梅發開始死話不肯,不過借表哥搞香港居留的錢還沒還清;

而且,大寶的“吳召寶”假身份,轉成真身份費用不是小數。

他一直隱瞞,沒有告訴阿寶,他總想偷偷補欠阿寶。

梅發被迫同意,條件是僅為一次。

“不要讓阿寶知道嗎,不然他會殺我的。”

三文餘也不想讓阿寶知道,他們有嚴格的紀律。

聽說十年前,楊玉珊就是因為猶豫和反對類似任務,上頭懷疑她暴露了黨國機密。

如果不是海軍部參謀次長尚辰,親自保她,差點被處理了。

那天梅發急急到圭峰山,實際上是接受潛伏在大陸特務的指令。

表哥說:傳遞信息的紙條,放在正堂坐禪的墊底下。

可來燒香跪拜的老太婆,一跪不起。

如果不是梅發急中生智,說自己丟了東西,

硬把老太婆扶起來,

慌亂之中為賠禮道歉,還給老太婆磕了個響頭,自己才有機會坐上去。

梅發用自己屁股壓著自己的手去摸紙條…

否則,非等到天亮不可。

真是太不專業了。

紙條上寫著:

從船廠職工入手,利用紅衛兵衝擊領導層,找到突破口……

“廢話,這還用你教,這麼遠來等於拿了張破紙”梅發心想。

看到後麵還有一句:

下次在寺廟外石頭底轉遞。

“這還差不多,不過這麼多石頭,哪塊石頭又不說清楚。”

380 三生有緣· 知緣篇希望不是真實的故事381

梅發搖搖頭,真差勁!

把紙條燒了。

阿寶提出自己到番禺,梅發正好甩開阿寶單獨行動。

鄭遂仁這當兒並不是什麼局長,文化大革命新生無產階級政權;

他被“選”為南港市民政局革命委員會副主任,廣東省革命造反委員會委員;

“相當於局級幹部”而已。

今天早上他到廣州賓館飲茶,一個服務員交給他一張紙條。

打開一看:

你知不知道船廠“刺刀見紅”的事,我可知道你的老底,咱倆回老家玉台寺一麵。發哥…

鄭遂仁回頭四顧,再找不到那位服務員。

大廳人來人往,文化大革命沒有革飲茶文化,紅衛兵也常來喝霸王茶。

成立革命委員會後,這裏是軍管單位。

為了保證交易會安全,這裏一半是外國客商,一半是便衣官員。

容不得他這個小不拉子革命委員撒野。

梅發沒死,鄭遂仁是知道的,但後來如何他就不知道了。

這冤頭債主找他到江門會麵什麼意思?

難道要“刺刀見紅”複仇?

“這是你立功表現的機會,以後誰都會對你另眼相看。”

鄭委員對惶惶不可終日的馬仔林奮說:

“有個台灣特務已經潛入大陸,根據江門方麵公安提供線索的通知:

明天會在圭峰山接頭。

現國家公檢法已被砸爛,曆史的責任將降在我們紅衛兵身上。

消滅美蔣特務責無旁貸,我們共同為革命立新功。”

梅發在撿到一張傳單的背麵用牛奶寫道:

月前船廠很亂,管理已經癱瘓。找到了插手船廠搞動亂的弟兄,很快就能完成任務。

請經費盡快落實,我們天天住賓館費用很大。

另外,建議接頭地點在廣州賓館或交易會旁邊的海珠廣場反而安全。

發哥用風筒把字跡吹幹,順便用水吹吹自己的頭。

梅發得意地仔細看了一下自己的傑作,發現牛奶的痕跡仍依稀可見。

但隻能這樣了,他已經挑了一張最白的傳單,“這大陸紙質量真差!”

發哥小心把傳單疊好放進口袋。

梅發立馬坐班車趕往江門,幸好阿寶主動離開,否則江門又沒榨菜又沒糖。

他已經再找不到去江門的借口。

梅發在路上想;

可能是最後一次來這裏了,他準備事完之後拿錢跟阿寶到遂溪做糖王。

聽說在東南亞的糖王彭回來很發。

由於心情忒好,梅發想借此機會到玉台寺逛一逛。

上次他進玉台寺其實什麼也來不及看,更別說燒香。

阿寶冤枉他了。

一進寺門,

迎麵就碰到戴帽戴口罩的鄭遂仁。

完了,他怎麼這麼不準時?

梅發對提前到鄭遂仁一歪頭,做了個要返回去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