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6·5\[孟子引\]“有攸不惟臣,東征,綏厥士女,篚厥玄黃,紹我周王見休,惟臣附於大邑周。”《周書·武成》。《尚書正義》卷11作:“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玄黃,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十三經注疏》第185頁)焦循《孟子正義》卷12引趙岐注雲:“從‘有攸’以下,道周武王伐紂時也。皆《尚書》逸篇之文。”(第435頁)10《滕文公

下》6·5\[孟子引\]《太誓》曰:“我武惟揚,侵於之疆,則取於殘,殺伐用張,於湯有光。”《周書·泰誓中》。《尚書正義》卷11作:“我武惟揚,侵於之疆,取彼凶殘,我伐用張,於湯有光。”(《十三經注疏》第181頁)焦循《孟子正義》卷12引趙岐注雲:“《太誓》,古《尚書》百二十篇之時《太誓》也……今之《尚書·太誓篇》,後得以充學,故不與古《太誓》同。諸傳記引《太誓》,皆古《太誓》。”(第436頁)序

號《孟子》

出處引者與引文今本《尚書》出處備注11《滕文公

下》6·9\[孟子引\]《書》曰:“洚水警餘。”《虞書·大禹謨》。《尚書正義》卷4作:“降水儆予。”(《十三經注疏》第136頁)焦循《孟子正義》卷13引趙岐注雲:“《尚書》逸篇也。”(第447頁)12《滕文公

下》6·9\[孟子引\]《書》曰:“丕顯哉,文王謨!丕承者,武王烈!佑啟我後人,鹹以正無缺。”《周書·君牙》。《尚書正義》卷19作:“丕顯哉,文王謨!丕承哉,武王烈!啟佑我後人,鹹以正罔缺。”(《十三經注疏》第246頁)焦循《孟子正義》卷13引趙岐注雲:“《書》,《尚書》逸篇也。”(第451頁)13《離婁上》

7·8\[孟子引\]《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同本表第5條。焦循《孟子正義》卷14引趙岐注雲:“已見上篇,說同也。”(第500頁)參見本表第5條備注。14《萬章上》

9·4\[孟子引\]《堯典》曰,“二十有八載,放勳乃徂落,百姓如喪考妣,三年,四海遏密八音。”《虞書·舜典》。《尚書正義》卷3作:“二十有八載,帝乃殂落,百姓如喪考妣,三載,四海遏密八音。”(《十三經注疏》第129頁)焦循《孟子正義》卷18:“今所行《尚書》在《舜典》中。按伏生《尚書》原隻《堯典》一篇,無‘粵若稽古帝舜’二十八字,以舊別有《舜典》,而其時已亡,故東晉梅賾獻《尚書》孔傳亦無《舜典》。至齊建武年,吳興姚方興於大航頭得孔氏傳古文,始分《堯典》為二,以‘慎徽五典’至末謂之《舜典》,而加二十八字於其中,此偽書也。”(第635頁)序

號《孟子》

出處引者與引文今本《尚書》出處備注15《萬章上》

9·4\[孟子引\]《書》曰,“祗載見瞽瞍,夔夔齊栗,瞽瞍亦允若。”《虞書·大禹謨》。《尚書正義》卷4作:“祗載見瞽瞍,夔夔齋慄,瞽亦允若。”(《十三經注疏》第137頁)按,“瞽亦允若”當為“瞽瞍亦允若”。焦循《孟子正義》卷18引趙岐注雲:“《書》,《尚書》逸篇。”(第641頁)16《萬章上》

9·5\[孟子引\]《太誓》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周書·泰誓中》。《尚書正義》卷11同(《十三經注疏》第181頁)焦循《孟子正義》卷19:“《泰誓》,詳見前。此二語,今文《尚書》無之。”(第646頁)參見本表第10條備注。17《萬章上》

9·7\[孟子引\]《伊訓》曰:“天誅造攻自牧宮,朕載自亳。”《商書·伊訓》。《尚書正義》卷8作:“造攻自鳴條,朕哉自亳。”(《十三經注疏》第163頁)按,“哉”當為“載”。焦循《孟子正義》卷19引趙岐注雲:“《伊訓》,《尚書》逸篇名。”(第655頁)18《萬章下》

10·4\[孟子引\]《康誥》曰:“殺越人於貨,閔不畏死,凡民閔不憝。”《周書·康誥》。《尚書正義》卷14作:“殺越人於貨,暋不畏死,罔弗憝。”(《十三經注疏》第204頁)19《告子下》

12·5\[孟子引\]《書》曰:“享多儀,儀不及物曰不享,惟不役誌於享。”《周書·洛誥》。《尚書正義》卷15作:“享多儀,儀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誌於享。”(《十三經注疏》第215頁)

四、《孟子》論《詩》、《書》凡5章

陳澧以“不素餐兮”(13·32)及“他人有心”(1·7)、“不失其馳”(6·1)為論《詩》或其補充說明,筆者均視為《孟子》引《詩》,而不視為《孟子》論《詩》。從文獻學角度看《孟子》抽象論述《詩》、《書》的篇章,其情形較為簡單,亦即3章論《詩》,1章論《書》,1章既論《詩》、又論《書》,凡5章。如表4所示:

表4《孟子》論《詩》、《書》一覽表資料來源:楊伯峻:《孟子譯注》,北京:中華書局1960年版。

號出處引文備注1《離婁下》

8·21孟子曰:“王者之跡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此章論《詩》。2《萬章上》

9·4鹹丘蒙曰:“舜之不臣堯,則吾既得聞命矣。《詩》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而舜既為天子矣,敢問瞽瞍之非臣,如何?”

曰:“是詩也,非是之謂也;勞於王事而不得養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獨賢勞也。’故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誌。以意逆誌,是為得之。如以辭而已矣,《雲漢》之詩曰,‘周餘黎民,靡有孑遺。’信斯言也,是周無遺民也。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尊親之至,莫大乎以天下養。為天子父,尊之至也;以天下養,養之至也。《詩》曰,‘永言孝思,孝思惟則。’此之謂也。《書》曰,‘祗載見瞽瞍,夔夔齊栗,瞽瞍亦允若。’是為父不得而子也?”1.此章(節選)論《詩》。

2.“《詩》雲”,見《小雅·穀風之什·北山》。

3.《雲漢》見《大雅·蕩之什》。序

號出處引文備注3《萬章下》

10·8孟子謂萬章曰:“一鄉之善士斯友一鄉之善士,一國之善士斯友一國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以友天下之善士為未足,又尚論古之人。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論其世也。是尚友也。”此章既論《詩》,又論《書》。4《告子下》

12·3公孫醜問曰:“高子曰:《小弁》,小人之詩也。”

孟子曰:“何以言之?”

曰:“怨。”

曰:“固哉,高叟之為詩也!有人於此,越人關弓而射之,則己談笑而道之;無他,疏之也。其兄關弓而射之,則己垂涕泣而道之;無他,戚之也。《小弁》之怨,親親也。親親,仁也。固矣夫,高叟之為詩也!”

曰:“《凱風》,何以不怨?”

曰:“《凱風》,親之過小者也;《小弁》,親之過大者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親之過小而怨,是不可磯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磯,亦不孝也。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1.此章論《詩》。

2.《小弁》見《小雅·節南山之什》。

3.《凱風》見《國風·邶風》。5《盡心下》

14·3孟子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吾於《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人無敵於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1.此章論《書》。

2.《武成》為《尚書》篇名。

五、孟子“尤長於《詩》、《書》”的意義

綜上所述,《孟子》有22章引《詩》凡35條,有12章引《書》凡19條,其中5章同引《詩》、《書》(1·2、2·3、3·4、6·9、9·4),亦即有29章引《詩》、《書》。另外,論《詩》、《書》的5章之中,排除包含引《詩》、《書》的1章,尚有4章;其中,《萬章上》第4章(9·4)既引《詩》、《書》、又論《詩》,《萬章下》第8章(10·8)既論《詩》、又論《書》。《孟子》總計有33章引、論《詩》、《書》,章數占全書260章朱熹《四書章句集注》本《孟子集注》、楊伯峻《孟子譯注》為260章。另,阮元校刻《十三經注疏》本《孟子注疏》為259章,趙岐《孟子章句》及焦循《孟子正義》為261章。的127%。由此可證司馬遷(約前145—約前87)說孟子“序《詩》、《書》”\[西漢\]司馬遷:《史記》第7冊,北京:中華書局1959年版,第2343頁。,趙岐說孟子“通《五經》,尤長於《詩》、《書》”\[清\]焦循:《孟子正義》卷1,第7頁。,絕非虛言。

曆史上的疑孟派也從不否認這個事實。北宋寫過《疑孟》的司馬光(1019—1086)說過:“荀子好《禮》,揚子好《易》,孟子好《詩》、《書》。”參見\[清\]朱彝尊:《經義考》卷231,《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680冊,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1986年版,第62頁。近代以尊荀抑孟著稱的章太炎(1869—1936)認為:“孟子講《詩》、《書》,的確好極,他的小學也很精,他所說‘庠者養也;洚水者洪水也;畜君者好君也’等等,真可冠絕當代!”章太炎著、曹聚仁記錄:《國學概論》,成都:巴蜀書社1997年版,第55—56頁。個別標點符號有所校正。

明代經學家郝敬(1558—1639)甚至誇張地發揮了趙岐說的“孟子通《五經》”之說:

孟子言四端,即《易》之四德也,仁義即《易》立人之道也,性善即《易》繼善成性也,知性、知天即《易》窮理盡性至於命也。兵貴人和得諸師;養大體得諸頤;聖人於天道得諸乾;收放心、養夜氣得諸複;寡欲得諸無妄;與王歡、稷下諸人處,包荒不失其正,得諸否;學孔子聖之時,得諸先後天。他可類推,則是知《易》誠未有如孟子者矣。其於《書》也,曰盡信《書》不如無《書》。其後張霸之《武成》、孔安國之古文,皆以魚目亂珠,乃知孟子取二三策,其辨精矣。其言道德必稱堯舜,言征伐必稱湯武。則知《書》誠未有如孟子者矣。《詩》三百,古《序》其來已舊。後儒以辭害誌,如鹹邱蒙“鹹邱蒙”,當作“鹹丘蒙”。、高叟之輩,孟子教之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誌,以意逆誌。此千古學《詩》心法,孔子與賜、商言《詩》意正同孔子與子夏(商)言《詩》,見《論語·八佾》(3·8);與子貢(賜)言《詩》,見《論語·學而》(1·15)。。然則知《詩》未有如孟子者矣。世儒說《春秋》,謂仲尼獎五霸,率諸侯,事盟主,此無稽之言。諸傳皆紛紛語夢,而獨孟子謂五霸三王之罪人,《春秋》與《檮杌》同。然則知《春秋》孰有如孟子者乎?至於先王之禮,巡狩、述職、班爵祿、井田、學校皆治天下大經大法,其說明征典要,可信可傳。其言曰非禮之禮大人弗為,其論禮惟恭敬辭讓入孝出弟,禮之實節文斯二者,樂之實樂斯二者,雲雲。故達禮樂之情,又孰有如孟子者乎?是故有《六經》,不可以無《孟子》也。參見\[清\]朱彝尊:《經義考》卷231,《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680冊,第66頁。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韓詩外傳十卷》:“王世貞稱《外傳》引《詩》以證事,非引事以明《詩》,其說至確。”\[清\]永瑢等撰:《四庫全書總目》上冊,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136頁。《孟子》不專門研究《詩》、《書》,它既引《詩》、《書》以證事,又引事以明《詩》、《書》,兩者兼容並包。對於孟子引論《詩》、《書》,陳澧失之於考辨,但有得於義理,前引《東塾讀書記》卷三《孟子》就精辟地指出:“蓋性理之學,政治之學,皆出於《詩》、《書》,是乃孟子之學也。”\[清\]陳澧:《東塾讀書記》,《續修四庫全書》第1160冊,第536頁。這對我們進一步研討孟子思想體係與《詩》、《書》文化傳統的緊密關聯極富啟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