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草看著左宗佑掩飾不住的得意,心中有股火往上冒,但努力克製著,他知道一旦炒起來,大家麵子上都不好看。
“還有酒店的租金幾百萬,什麼時候能追回來?”左宗佑說,“我當初住幾天酒店,他們要趕我,你去問問滕格勝,他欠我們那麼多錢什麼時候還?”
尚草說:“我這次回去,就讓他們拿出具體還款方案。”
左宗佑想想,又說:“西南市商業銀行的5000萬,早說要還,直到現在也沒有還,怎麼回事?”
尚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賣那600畝地時,錢就彙到總公司帳上了。
“這得問賈總。”尚草說。
原尚草到銀灣後,總公司內部有人議論,盡管分公司賺了錢,但都是原尚草用剩的,他自己不知撈了多少錢,這些錢是無法查的,可能都轉到國外去了。他同時跟幾個女人有曖味關係,花錢會少嗎?花木瑛是離了婚的女人,原尚草老婆又不在那裏,孤男寡女,什麼事做不出?一個總經理一個副總經理,花木瑛還兼著會計,錢怎麼花不可以?木瑛打電話告訴尚草,尚草衝著她就罵起來,說人家混帳。他苦苦地想了幾天,後來就回西南市,當麵向左宗佑提出辭職並承擔分公司的債權債務。
左宗佑看了原尚草好一會,問:“你真這麼想嗎?”
“你以為我開玩笑嗎?”尚草說。
“我佩服你的膽識和勇氣,從你當初敢於追求楊靜蕾,到幾年前提出到銀灣辦分公司,都是膽識和勇氣的體現。”左宗佑說,“但談戀愛遠比辭職和承擔債權債務輕鬆,你說說你的想法?”
尚草覺得左宗佑翻出他追求靜蕾的老帳不知羞恥,但如果他揪著這事跟他理論就不免讓別人笑話。他說:“很簡單,我辭去所有職務,包括公職,銀灣的債權債務全劃到我個人的名下。”
“你為分公司創造了比較好的業績。但不經公司班子集體討論,私下借出巨額資金,而且難以收回,是瀆職。這個問題要是上麵追下來,我也不好幫你。至於作風問題嘛,這種事怎麼說呢?”左宗佑歎著氣說,“我不相信你會有那些事,但大家都這麼議論,你在總公司的工作肯定不好做了。你要辭職,我本人同意,但得報上級批準。”
幾天後,總公司拿出處理方案,大西南酒店由總公司無償收回經營,分公司所有債權債務(包括土地及上麵建築物)一概歸原尚草所有。
左宗佑說:“這個方案是按寧虧集體不虧個人的原則算出來的,隻要房地產一旦升值,你就發達了。”
尚草當天就在有關協議上簽了字。
從總公司樓上下來,尚草頭有些暈,腳步有些浮,在樓梯口差點撞到賈誌標身上。賈誌標是特地在那裏等著向他解釋為什麼一直沒有歸還那5000萬元貸款的。他說,因為總公司的資金周轉困難,便拖下來了。最近他讓會計去辦理,但會計知道上麵查他的帳,便沒有去辦。
“人沒走茶就涼。”賈誌標說,“我當初好心給他當這個會計,真是人心叵測啊!”
尚草麵對這個下台老總,既憐且恨,一時無話可說。
賈誌標又說:“這個姓左的,真不是人,將所有債權債務都推給你,這不是成心要害你嗎?”
尚草無心聽他嘮叨,叫了輛人力三輪車去靜蕾家。他要看看她,也想問問女兒的情況。三輪車剛拐過總公司大院,突然有人叫他:“原總!原總!”他讓三輪車停下,一輛自行車來到三輪車麵前,坐在自行車上的是木瑛。
木瑛問尚草為什麼跟總公司簽這種協議。尚草沒有解釋,他說:“這樣也好。”木瑛說:“如果說責任,我也有一份,你讓我跟你一起承擔吧。”
“已經簽字了,就這樣吧。有空歡迎你到銀灣去玩。”尚草向木瑛擺擺手,讓三輪車走了。
木瑛呆呆地站在街上,望著三輪車慚慚遠去,直到消失在轉彎處。
尚草回到靜蕾的住處,靜蕾不在。尚草問鄰居,鄰居說不知道她去哪裏了。尚草到她父親家,院子裏一個老太婆說,他們一家人出去旅遊了。尚草覺得靜蕾有心情出去旅遊,就放心了。於是去看母親,母親說:“小楊好久沒來看我了,琳琳說她忙。我說讓她忙吧,你來看我就行了,又沒有什麼事。琳琳這孩子懂事,每周都來看我。”尚草給母親留了點錢,也給女兒留了點錢,就要去火車站。但中途又突然去了女兒的學校。老師說,原曉琳去參加西南五省數學競賽,明天才能回來。女兒能參加這樣的競賽,學習成績一定不錯,尚草心上得到不少安慰,離開學校他就去了火車站。
這是他第一次坐火車去銀灣。從西南到銀灣要轉兩次車,要在火車上呆一天兩個晚上。尚草覺得慢是慢點,但呆在火車上可以思考許多問題。想不到去銀灣辦分公司會是今天這樣的結局,一夜之間,他除了債權債務,什麼都沒有了。如果肯尼遜或者滕格勝能還他一些錢,西南花園的別墅可以裝修一部分賣出去,就有資金周轉,他的日子說不定就會好起來,但如果錢都要不回來,下一步真不知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