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木瑛回西南市遲遲沒有來,她給原尚草打電話說,賈總和左總都不在,總公司現在官最大就是她了。但也沒有什麼大事,都是日常的瑣碎事務。既然她回來了,就處理。大家都不知道,賈誌標和左宗佑就在銀灣躲在賓館裏操縱代理人炒地。當時,西南市不知有多少人到銀灣淘金,銀行的資金幾乎空了。有人甚至說,財政也空了,人才也空了。
“要是總公司有事,你就不要急於來銀灣,這裏的事我們幾個應付著。”尚草說。
奚楚跟施建陽結婚,張天麗趕來祝賀,順便了解“宏觀調控”之後銀灣的情況。奚楚讓原尚草陪她,原尚草喜出望外,問她這麼久去哪裏了。她說最近一直在上海。
“你到哪裏哪裏就會升溫,今後幾年要看上海的了。”尚草說。
天麗忍不住笑起來:“你以為我是誰?真能那樣,我就住到西部最落後的地方不走了。”
尚草說:“你最近登在幾家權威報紙上的文章我都拜讀了,你說了不少浦東的好話。”
“那也是實事求事,浦東的一些優勢全國許多地方都沒有,銀灣也沒有。但我也沒有說銀灣和其他地方的壞話啊。”天麗問這次銀根緊縮對他的工程有沒有影響。
“肯定有影響,侯行長答應給我2000萬,隻放了1000萬。但目前還能勉強維持。”尚草說。侯強給他的1000萬貸款,雪中送炭,他給林李木支付了500萬,林李木及時兌現拖欠的建材款,建材公司又繼續給林李木提供材料。尚草估計,隻要肯尼遜的500萬及酒店的租金能收回來,就能夠完成西南花園的裝修。西南花園的別墅一旦開始出售,大西南商務中心綜合大樓的裝修費用就有了,大西南儲運中心也可以啟動了。
“如能順利度過這一關,算你不錯了。”天麗說,“據我了解,一些靠銀行貸款支撐的工程已經難以堅持下去,有部份已經停工了。”
尚草說:“很多房地產商都依靠貸款運作,收緊的資金鏈條已經成為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上,停工是不可避免的事。”
天麗問他是不是也靠銀行貸款運作。他說:“不好意思,我當初到銀灣來,口袋裏隻有自己的幾萬塊錢,開展業務全靠華行長支持。”
“有人說房地產商地皮商就像一尾尾跟著上漲潮水覓食的魚,正在津津有味地品嚐美味佳肴時,不提防潮水突然退去,要抽身遊回海中已經來不及,就被困在淺灘了。”天麗說。
“海龍王寂寞了,希望魚兒盡快回到他身邊,隻是想不到水退得太急,魚兒遊速太慢,無法趕回去。”尚草說。他想,但願自己不是魚,不被“困在淺灘”,不要被那支簽所言中。仿佛要向天麗展示他的業績,他帶她參觀大西南酒店,西南花園,還去看大西南商務中心和儲運中心。
天麗站在國際航運中心那片遼闊的土地上,問:“碼頭施工進度不快,你們這個儲運中心會不會受到影響?”
“影響肯定有,但不會太大。”尚草說:“萬一碼頭建不起來,我這100畝地就先放在這裏,等情況好轉再啟動。”
“如果放得起,當然沒有問題。”天麗說,“宏觀調控造成的資金緊張畢竟是暫時的,銀灣也不可能因為宏觀調控而停滯不前。”
他們去到大西南商務中心,天麗看到已經封頂的綜合大樓,頗感意外,她說:“你的動作真快啊,眨眼間一幢大樓就立起來了。”
傍晚時,尚草提出下水遊泳。天麗覺得今天有些冷,水溫一定低,有些猶豫,以前遊泳是為了治療身上的毛病,現在已經完全好了,遊泳就變得不很重要了。尚草興致卻高,天麗就隨他了。
海蘭每天到肖豔那裏去看肖豔,有時陪她到稻香藥膳吃粥,然後一起散步。這天肖豔突然問起原尚草,說原尚草是不是在銀灣有女朋友了?海蘭呆了半天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肖豔是不是在試探她。尚草跟她總是保持著距離,她無法得知他心裏怎麼想。她當然不會說她就是尚草的女朋友,也許人家還有第二個女朋友。張天麗跟他要好到什麼程度呢?
將肖豔送回住處後,海蘭打尚草手機,關了。海蘭知道尚草是不關機的,除非下水遊泳。而遊泳沒有幾次不是跟張天麗一起去。莫非張天麗又來銀灣了?
反正沒有什麼事,她便開車到南灘去。南灘現在來的人少了,時令又是初冬,下去遊泳的人很少。海蘭像個遊人,隨隨便便在所有停車的地方蹓著,沒有看到尚草的車。後來她又走到沙灘上。泡在水中的隻有零零星星幾個人,海麵上灰茫茫的,幾米外就沒法認清人。她沿著水邊,仿佛詩人在散步,從西走到東,又從東走到西。兩年前,她和尚草曾經這樣走過。那天,她像個導遊。今天,卻像個迷途的羔羊。
海蘭沒有發現目標,便轉身回去了。小車路過大西南商務中心綜合樓旁邊的一間大排檔,海蘭突然發現了尚草的車,原來尚草正跟張天麗坐在那裏吃飯。尚草的頭發還有些濕,顯然剛從水中上來。海蘭要打尚草手機,但剛按幾個號碼就打消了念頭。
將要回到市區時,海蘭將電話打到西南公司,接電話的是魯策,她說:“原總什麼時候回來讓他給我回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