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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大西南商務中心綜合樓開工不久,西南花園施工單位西南建築公司經理林李木找尚草要求支付第二期工程款。尚草說:“你早不來晚不來,瞧著我正沒有錢的時候來!”林李木說:“別人不問我要錢,我也不找你,別人找我,我隻好找你了。”

尚草問魯策公司帳戶裏還有多少錢。魯策說:“還有300餘萬,但你已經答應給馬聖了。”

馬聖是大西南商務中心綜合樓施工單位西南第二建築公司經理。

尚草感到了經濟上的壓力。他讓魯策打電話催滕格勝繳交大西南酒店的租金,自己則到處找肯尼遜。

說實在的,肯尼遜也希望籌錢還原尚草。他想,如果焦小姣賣樓有了錢,就先還一部份吧。便到公司找焦小姣。可是值班人員說,兩天不見焦經理了。

焦小姣對肯尼遜說她不比毛阿萍、不是黃花閨女耿耿於懷,考慮到賺了錢要給肯尼遜還債,就想,這樣下去最後她可能1分錢也得不到,便在帳目上做手腳,不斷將錢轉移到自己的帳戶上。毛阿軍拿西南永恒房地產公司賣給華銀公司的50畝地跟她合作,其實是給她炒樓花,她將購房戶的款收起來,就悄悄去了深圳,然後從深圳出境了。

肯尼遜找不到焦小姣,查看公司的銀行帳戶又沒有了錢,才意識到被這娼婦騙了。想想十幾年來走南闖北,不知經曆過多少事,到頭來還被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女人再耍一次,心裏酸楚難禁,突然頓足痛哭起來。

西南永恒房地產公司因為沒有收回毛阿軍的土地款,無法支付西南公司的酒店租金,債務就像鏈條,將大家拉在一起。尚草好不容易找到肯尼遜,肯尼遜不敢說焦小姣卷錢而逃,那樣無疑自己罵自己是笨蛋,他隻說給香港方麵騙了。

“他媽的!說好這幾天還錢,但一直沒有收到錢,我剛才還打了電話催。”肯尼遜說。

尚草不客氣地問他,別人欠了他多少錢,他又欠別人多少錢。肯尼遜跟別人合作過不少項目,到底是別人欠他的多還是他欠別人的多,他自己也說不清。他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肯尼遜未講故事,自己先笑笑,還不忘摸一下齊耳長發,開始講故事就不笑了。他說,一條公牛和一條母牛在稻田裏做好事,踩壞了一片水稻。稻田主人讓牛主人賠償,公牛主人和母牛主人各50%。公牛主人說,他家的牛隻有兩隻腳在田裏,而母牛卻有四隻腳在田裏,按牛腳在田裏的數量,同意賠償三分之一就不錯了。母牛主人本來同意按50%賠償,見公牛主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心裏就有氣,說應該全由公牛主人賠,理由是公牛勾引母牛,否則母牛不會到田裏踩壞水稻。這樣爭去爭來,誰也沒有賠。

“我的債權債務就像牛踩稻田一樣說不清。”肯尼遜說完故事,兩手一攤說。

尚草無法在肯尼遜那裏要到錢,隻好給一龍打電話,想從一龍那裏借幾百萬應付一下。

“不就是幾百萬嗎?聽你的聲音就想象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一龍說,“什麼時候要?”

“我已經鬧饑荒了。”尚草說,“我要馬上付工程款,你最好下午就將錢打到我們的帳戶上。”

一龍正和阿萍陪一幫朋友喝茶,讓尚草到銀苑茶館找他。尚草去到茶館,一龍便讓阿萍給她哥毛阿軍打電話,讓毛阿軍彙給尚草500萬。可是阿萍打通毛阿軍的電話,毛阿軍卻說:“我現在哪有500萬?”

阿萍拿著電話的手有些抖,她不相信公司沒有500萬,馬上就開車去找毛阿軍。毛阿軍想不到妹妹親自來,他搬出帳本,帳麵上反映出來的餘額隻有2萬塊錢。阿萍呆呆地坐了好一會,才給一龍打電話。一龍問錢都哪裏去了。

“聽說都買地了。”阿萍說。

一龍撇開尚草,自己去了華銀房地產公司,讓毛阿軍帶他去看地。

毛阿軍開始不想去,無奈阿萍在一旁催,隻好去了。地其實也隻有兩塊,總共不足200畝。一龍開始從支行轉來兩筆款,小金庫1.1億,儲備金8000萬,後來又讓城西儲蓄所彙來5000萬,2.4億的資金就押在這200畝地上了?

毛阿軍有些不高興,說:“你們是不是以為我貪汙了?”

阿萍說:“誰說你貪汙,但錢哪裏去了,你得弄清楚。”

毛阿軍說:“帳目都在那裏,你們自己去看啊。”

一龍要看帳目,但上麵亂七八糟根本無法看,隻看到最後一欄的結餘是2萬元。一龍看後半天說不出話,然後就走出了公司辦公室。阿萍擔心一龍生她的氣,也不敢說話,默默地陪著他。

晚上,一龍自己下樓,阿萍問他要去哪裏,他沒有回答。阿萍知道他是為公司的事心煩,也不敢跟著他。他上車後就給尚草打電話,說沒法幫他了。尚草聽說兩億多資金全部押在200畝地上,不客氣地說:“你已經被女人迷暈了。”

“咱們彼此彼此。”一龍想著那天尚草和張天麗去遊泳,反唇相譏說。

尚草想不到一龍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他可不承認自己被女人迷暈了,他的事業全靠身邊的女人幫忙,花木瑛鄔海蘭不必說,就是張天麗,也幫了他不少。他陷進這樣的困境,恰恰是不肯聽女人的話。如果聽木瑛的勸告,不借錢給肯尼遜,他不至於這樣被動。現在怎麼辦?想來想去,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便試著給侯強打電話。侯強問他什麼時候可以還。他說:“現在別人欠我們的錢就有近千萬,隻要收回來,就可以馬上還。”

“要是收不回來呢?”侯強問。

“倒也是。”尚草自己忍不住笑起來,他說:“我用房地抵押吧,行不行?”

侯強問他要多少。尚草擔心要不回肯尼遜那500萬,倒不如多貸一些,便說:“爭取2000萬吧。”

侯強說沒有問題,但具體辦手續時,他卻說要分兩批放,先放1000萬。

一龍說過“咱們彼此彼此”後,有些後悔,但並不承認自己被女人迷暈了。他認為自己始終清醒。當然,接下來一連幾天都打不起精神,想想就有些恐慌了。如果僅靠那200畝地,即使每畝賣到100萬,也填不回兩億四千萬的資金。他和阿萍是花了一些錢,承包夜總會、買別墅汽車,包括給肖豔的錢,也不足1000萬。僅是他知道的,賣地已經賺了好幾千萬,問題出在哪裏呢?如果填不回這幾筆帳,他將怎麼辦?

阿萍小心翼翼地侍候著他,一句話也不敢說,等著一龍對她發脾氣,她想如果他罵她,她也不會生他的氣,她甚至希望他罵她,誰叫她讓她哥管公司的事呢!但一龍隻是說:“你哥不是做生意的料,你明天到公司上班吧。賣好這兩塊地,事關重大。”

一龍想,隻要每畝真能賣到100萬,問題還不是很大,必要時就先將儲蓄所的錢和儲備金還了,小金庫的錢隻有他和兩個管理人員知道,什麼時候有就什麼時候彙回去。

阿萍第二天就到公司上班,親自將公司的事務管起來。她知道毛阿軍拿了不少錢去辦自己的公司,但並不知道拿多少。她問毛阿軍,毛阿軍一口咬定,他一分錢也不拿走。她真後悔讓毛阿軍來銀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