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蕾聽尚草這麼一說,便不再追問什麼,進衛生間洗臉去了。
尚草想下午先帶靜蕾看他們公司的幾個工程:道路、酒店和西南花園,然後到南灘遊泳,順便跟她介紹大西南儲運中心和商務中心,晚餐就到北灘吃海鮮。想不到剛吃過午飯,市政府辦就打來電話,讓他下午上班時到大西南酒店工地去,市幾套班子領導要去考察。尚草問靜蕾是不是讓小鄔過來陪她出去看看,要不木瑛也行,但不知木瑛回到銀灣沒有。靜蕾說誰也不要,她是來讓老公陪的,老公沒空,她就自己呆在房間裏,哪裏也不去。尚草說那樣也好,反正領導到酒店考察也用不了多少時間,等他回來再陪她。
市幾套班子領導登上大西南酒店的最高層,舉目四望,到處是繁忙的在建工程。柳和仁說形勢比他預想的還要好。讓大家按照各自的分工做好服務。尚草彙報完西南公司的項目進展情況後,鍾荷體還要他陪著考察其他工地。靜蕾在房間裏看了半天電視,下午6點多鍾,尚草還沒有回來。7點鍾時,尚草打電話說,他不能回來吃晚飯了,讓海蘭和木瑛來帶她出去吃。
海蘭下午已經感覺到楊靜蕾對她的態度,不想再跟楊靜蕾接觸。但木瑛一定要她去。木瑛說:“楊姐是不是懷疑什麼了,要是懷疑什麼,你更應該去見她,讓她了解你不是那麼回事就好了。”海蘭有些心虛,雖然跟木瑛一起去,但說話小心多了。
靜蕾聽尚草解釋過後對鄔海蘭已經沒有什麼懷疑,現在見鄔海蘭小心翼翼,跟剛接觸時判若兩人,反過來又懷疑尚草騙她。兩個女人之間互相提防著,互想揣度著,飯吃得很拘謹很別扭。
晚上12點多鍾時,尚草才回到賓館,靜蕾聽說是跟市領導在一起,也不說什麼。她問明天有沒有空。尚草說:“明天就是省長找,我也不去了,專陪夫人玩。”
他們說好第二天早上去稻香藥膳吃粥,然後去南灘。可是第二天早上尚草剛起床,手機就響起來。市政府辦秘書通知他,上午10點柳市長陪省領導去看西南花園,讓他9點半鍾前到工地等著。尚草放下手機,半天不知怎麼跟靜蕾說。靜蕾從尚草跟別人的對話裏知道他上午又有事,心裏雖然不高興,但事實擺在那裏,她也沒有辦法。
“不巧省領導真來了。”她說,自己先笑起來,盡管很勉強。
尚草一臉歉意。靜蕾說:“沒關係。難得老公這麼威風,市長要你陪省長也要你陪,讓小花跟我出去走走就是了。”
尚草說木瑛今天的事多,走不開,讓小鄔陪她。靜蕾不想讓鄔海蘭陪。尚草說要不讓魯策陪你也行,但魯策對銀灣的情況不比小鄔熟悉,而且我們修的那段路正在驗收,那是魯策負責的,他這幾天特別忙。
“這個姓鄔的成了你的寶貝了。”靜蕾說,“她也一定很忙,要不我就自己走走,等明天你再陪我吧。”
尚草想想也好,就說:“明天就是中央領導來,我也不陪了。”
靜蕾吃過早餐後就自己一個人上街,街上全是進口小轎車,坐車的幾乎都是老板和女秘書。她隨便去了幾個地方,就回賓館了。中午海蘭來陪她吃飯,靜蕾開口就問:“是尚草讓你來的吧?”
海蘭有些不高興,但克製著說:“原總中午要陪領導吃飯,不能回來,花經理也沒有空,讓我來陪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沒有人陪也餓不死的。”靜蕾說著自覺有些過份,又說:“有你陪就行了。”
海蘭開車帶靜蕾去北灘吃飯,靜蕾上車後就不斷問公司的情況,有多少個人,多少輛車。海蘭一一回答。
靜蕾聽說公司裏4個人4輛車,心裏有些不平衡。這個小女孩,還是招聘員工,就配專車,待遇怎麼這樣高。再說,4個人用得著配4輛車嗎?
飯後海蘭問她是回房休息還是去哪裏看看,她說要回去休息。這天晚上尚草沒到11點就回到賓館了,靜蕾問明天又要陪什麼領導。
“明天陪中央領導。”尚草故意停了好一會,才說,“這個領導姓楊名靜蕾。”把靜蕾逗笑了。
尚草洗澡時,手機響,靜蕾就接了。電話是奚楚打來的,奚楚說明天張天麗陪中央一個部長來,要見原尚草,讓原尚草洗澡後再給她打電話。
靜蕾放下電話愣愣的躺在床上,尚草從衛生間出來問誰的電話,她半天沒反應過來。尚草便看來電顯示,將電話撥過去。靜蕾等尚草打完電話,問:“這個張天麗是誰,為什麼誰到銀灣來都要讓你陪?”
尚草說他們公司在銀灣做了幾件事,修路,建酒店,開發西南花園,還籌建大西南商務中心和儲運中心,上麵來了領導,外省來了客人市裏都作為重點項目介紹,建設單位肯定要有人在場。他問是不是讓小鄔陪她玩幾天,她表示同意,因為她不願整天自己關在房裏。
“其實小鄔比我還忙。”他說,“隻是我可以安排她的工作。”
靜蕾聽了這句話十分反感,她說:“既然這樣,就不麻煩她了。”
尚草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解釋說,他們公司人手少,一個人要做幾個人的工,一天要幹幾天的事情。但越解釋靜蕾越不高興。她想,她不應該來,她來銀灣成多餘的人了,成別人的累贅了。
“你千方百計騙我來,就這樣讓別人陪著行了。”靜蕾說。
尚草隻好陪不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我誰也不要陪。”靜蕾決然說,她是真生氣了,“我自己有腳有手,悶不死,也餓不死。”
尚草因為累,很快就入睡了。靜蕾卻翻去複來睡不著。她想明天就自己回去,但轉念又想,既然來了,何不多呆幾天,看看尚草到底忙到什麼時候,她就不相信天天有哪麼多領導找他。
靜蕾到銀灣第三天,左宗佑跟著也來了,但沒有讓分公司的人知道。他不知道楊靜蕾住在哪裏,就給分公司打電話打聽,但沒有說他是總公司的常務副總經理。鄔海蘭告訴他楊靜蕾住的賓館和房號,他便找電話號碼打進去。左宗佑請她出去玩,開始她說不想出去,想想自己一個人呆著沒意思,後來還是出去了。左宗佑擔心在市區被原尚草或者花木瑛碰到,和楊靜蕾去了蓬萊島。
尚草晚上回來不見靜蕾,換洗的衣服也不見,以為她生氣不辭而別跑回西南市了,便打電話到家裏,沒有人接,後來還給嶽父打了電話。嶽父一開口就問靜蕾在這邊好不好,他連忙說:“好好好。”這天晚上尚草一整夜沒睡,他猜想靜蕾另外找地方住了,但不知道她在哪裏,心裏就不踏實。
蓬萊島距銀灣市區20餘海裏。靜蕾和左宗佑坐到快速客輪上不久,漂亮的導遊小姐就指著前方隱約可見的一條蒼翠含黛的彩帶,問大家看著像什麼。有人說像條鱷魚靜臥在波濤之上,有人說像仙女出浴。導遊小姐說那就是蓬萊島,白居易有詩曰: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湯顯祖到蓬萊島遊曆時,也留下“交池懸寶藏,長夜發珠光”等佳構。
傍晚,靜蕾和左宗佑去了鱷魚山公園。他們走在懸崖邊,但見天海一色,漁帆點點。左宗佑心情特別好,問楊靜蕾到過煙台沒有。他說煙台的蓬萊迷人的是傳說中的海市蜃樓,銀灣的蓬萊卻讓人看到了碧海、藍天、青山、綠島、風帆融為一體的實實在在的人間美景。那懸崖非常陡,左宗佑有點怕,總不敢太靠邊。靜蕾直麵懸崖,走大馬路一般,好像沒有看到一步之外就是絕壁。
“隻要從這裏往下一跳,就涅槃了。”靜蕾望著百丈懸崖下轟鳴的波濤,說。
左宗佑真以為她要跳下去似的,忙靠近她,抓著她的一隻手,說:“你別嚇唬我好不好,這世界多美好,涅槃什麼!”
風像是越刮越大,浪像是越來越響,一陣雲團遮來,天就像塌下來一樣,周圍黑古隆冬的,靜蕾真有些毛骨悚然了。
左宗佑借著風聲浪聲說:“我已經離了。”
靜蕾聽了沒有反應。左宗佑以為她沒有聽到,又重複說了一遍。靜蕾才問:“為什麼要離呢?”
“我這輩子除了你,誰也不愛。既然不愛人家還耽誤人家幹什麼?”他說。
靜蕾突然想,如果當初嫁給他,也不一定不好,她有些感動,不知是因為左宗佑說“除了你誰也不愛”還是“既然不愛人家還耽誤人家幹什麼”,她哪裏知道,左宗佑的妻子是發覺他在外麵經常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鬼混才堅持要離婚的。
左宗佑以為她相信他了,被他感動了,伸手要摟她,她卻輕輕將他的手拿開了。要做的事不能做,一時又找不到要說的話,他有些尷尬。
靜蕾想起這次跟著尚草來銀灣,本來要讓他好好陪幾天,誰知他一到銀灣就整天有事,將自己擱在一邊,這跟她自己在西南市有什麼兩樣,這裏還人生地不熟,越想越氣。她說:“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左宗佑說:“我到銀灣聽到的第一句話是‘一竹篙打死一船人’,當時不明白一根竹篙怎麼可以將一船人打死,現在總算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