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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情感是頭無法提防的野獸,常常遛出來咬人。原尚草一連幾天心神不寧,一會遭遇鄔海蘭,一會遭遇張天麗,甚至跟花木瑛麵對麵坐著也覺得她那目光太溫柔。他決定馬上回西南市去看靜蕾。

海蘭讓明春為她選了幾斤銀灣魷魚加工的魷魚絲,要尚草帶回去給他夫人。尚草問她怎麼知道他夫人喜歡銀灣的魷魚絲,她說:“我不但知道你夫人喜歡吃銀灣的魷魚絲,還知道她當初為什麼愛上你。”

尚草以為海蘭要套他的話,說:“你那時還不會說話呢,怎麼會知道大人的事?”

海蘭說:“中秋節,一曲友誼地久天長之後,你就將她從別人手上奪過來了。”

尚草有些不高興,這不高興首先因為在海蘭眼裏他是愛情的搶劫犯,很不光彩,事實並非如此啊!其次,這些陳芝麻爛穀子她怎麼會知道?不會是木瑛告訴她的吧?木瑛又是從哪裏知道的?

“別不好意思。”海蘭說,“愛情曆來是可以通過競爭取得的。”

尚草說:“如此說來,我可以跟你男朋友競爭了?”

海蘭否認自己有男朋友,她說:“如此說來,我要盡快交個男朋友,以便刺激你的某些神經。”

尚草用極富挑逗的眼神望著海蘭,說:“你不用刺激,我的某些神經還沒有麻木。”

海蘭說:“在我看來,你本來就沒有什麼競爭意識,我一直懷疑你從別人手中奪愛不符合曆史事實。”

他們一路去機場一路耍嘴皮子,尚草臨上機時,海蘭還調侃說:“回去好好寫檢討,爭取寬大處理吧。”

“檢討什麼,我在這裏又沒有二奶。”尚草說。

海蘭說:“趁張記者不在銀灣,是否請夫人來看看?”

尚草笑笑:“說不定我中途就轉機北京找張記者去了。”

“好啊!”海蘭說,“那我就代你去西南市看望嫂夫人,嫂夫人問原尚草怎麼自己不回來,我就說,他剛認識北京一位年輕漂亮的女記者,去看她了。”

尚草回到家時是下午6點多鍾,總公司常務副總經理左宗佑就在他家跟靜蕾一起吃晚飯。靜蕾拉開門見是尚草,冷冷地說:“你還認得路回來啊?”

左宗佑對尚草倒挺熱情,給他斟茶倒酒,還給他夾菜。尚草對左宗佑連說了幾次“謝謝”,好像他本來就是來這裏做客的,主人給他斟茶倒酒,他沒有理由不表示感謝。左宗佑也知趣,吃過飯就告辭。尚草關上門,就要摟靜蕾。靜蕾推開他說:“聽說銀灣美女如雲,還沒玩夠嗎?”尚草在沙發上坐下,默默地喝茶,待靜蕾收拾好碗筷,問:“曉琳還好吧?”

“都沒有人理她了,好什麼好。”靜蕾說。

尚草知道再跟她說下去就要吵嘴了,便去了母親那裏。母親不願跟他們一起住,多年來都是自己住在單位宿舍。尚草走到院子裏,遠遠就看見母親和幾個老人在那裏聊天。母親說昨天小楊和琳琳還一起來看她,她們母女倆一星期至少來一次,每次都給她帶來好多吃的。尚草心上一陣感激,原來靜蕾還那麼好,她不給他好臉色隻是表麵現象。

再次跨進家門,尚草就不顧一切摟著靜蕾吻,他說:“天旱多少年了,你知道嗎?”

靜蕾恨恨地說:“銀灣不是海邊嗎?水有的是。”

“那是鹹水,吃不得的。”尚草說銀灣比她想象的要漂亮得多,讓她去看看。靜蕾決然說:“我不去。”尚草小心翼翼地陪在她身邊,他覺得男人有時候也得做女人的孫子。她有她的道理,像他們這樣的家庭,什麼也不缺了,應該呆在家裏好好享受生活,還跑那麼遠折騰什麼?

靜蕾得到百般撫慰,臉上漸漸有了笑容。她在接受洗禮時不斷問他在銀灣有沒有二奶,以此作為他們愛的佐餐。尚草說有賊心沒有賊膽。他說:“有人問,別人的老婆都紛紛來看老公,你的老婆怎麼不來?我說,別人的老婆都不放心老公在外麵,我老婆卻放心。”靜蕾用手捏一下他的鼻子說:“你去銀灣做了些什麼事我不知道,但嘴巴學甜了。”尚草問左宗佑來他們家幹什麼,是不是狐狸給雞拜年?靜蕾說他小雞腸肚。她說:“你還記得我們跳舞的那個晚上吧?要是我理他,我們還會有今天嗎?

“此一時彼一時也。”尚草說。他讓她伏在自己的懷裏,引導她一起回憶當年的恩愛。她歎說:“你不在的日子,我一次次詛咒自己,當初那麼多人追求,怎麼才跟你跳幾曲舞就被你俘虜了呢,現在落得一個人守活寡,真是自作自受。”

尚草說:“你跟我去銀灣看看,隻要登上我們分公司建的大樓,你就知道當初跟我跳那幾曲舞多麼英明了。”

撫今追昔,他們幾乎一夜不睡,天旱久了,澇起來也厲害。植物需要雨露滋潤,人需要荷爾蒙調養。在銀灣的日子,尚草常常感覺到被一種無名火燒灼,現在要好好讓水泡泡,熄熄火。東方發亮,他們才朦朧睡去。

尚草在家住了兩天,不斷勸說靜蕾去銀灣看看。靜蕾後來就同意了。她說:“我現在才真正懂得嫁雞隨雞這句話的意義。”

通知接機的電話是海蘭接的。海蘭讓魯策去接機,魯策卻讓她去,說女同胞之間說話方便,也順便介紹銀灣的情況。海蘭讓木瑛去,魯策又說:“你是銀灣人,代表銀灣人去迎接客人,最好不過了。”海蘭又提出跟木瑛一起去,但木瑛正好要趕到200公裏外的一個碼頭去就鋼材質量問題跟建材商交涉,自己不敢開長途,要魯策跟她一起去,這樣,接機的任務也隻好交給海蘭了。

靜蕾一下飛機就說銀灣的天空明亮,空氣清新,問是不是因為海邊城市的原故。尚草說有這方麵的原因,但也不絕對,銀灣比很多海邊城市的空氣還要好。趁著她高興,他說:“吃了午飯好好睡一覺,晚上我陪你到南灘去遊泳,讓你享受世界一流的海水浴。”

他們剛出站,海蘭就迎上去幫尚草拉行李箱——那是靜蕾的行李,尚草介紹說:“這是分公司的小鄔。”

車是尚草在西南坐的那輛桑塔納。這輛車現在已經給魯策開了,但魯策今天跑長途,開了尚草的公爵王。海蘭打算將桑塔納開過來就讓尚草開回去(尚草不喜歡開她那輛自動檔的姬先達,說那是弱智車),她就跟靜蕾坐後麵聊天。但尚草沒有要開車的意思,直接坐到了後麵。靜蕾原來以為海蘭是跟魯策一起來的,看她開車,心裏就不舒服,尚草在銀灣肯定天天跟這個女人在一起,司機?秘書?還是三陪?二奶?

“魯策呢?”靜蕾問尚草。

海蘭說:“魯策和木英姐出差去了。”

“魯策現在身兼幾職。”尚草說。

海蘭沒有注意到楊靜蕾的表情,上車後就不斷說話。她一會問楊靜蕾是不是第一次到銀灣來,喜歡不喜歡吃海鮮;一會又問楊靜蕾會不會遊泳,說要陪她去遊泳。靜蕾聽鄔海蘭說要陪她遊泳,馬上想起剛下飛機時尚草也說過要跟她到南灘遊泳,說不定尚草會跟這個小娘們經常一起到海邊去遊泳。尚草喜歡遊泳,在西南市就經常到遊泳館去。她仿佛看著尚草和鄔海蘭赤身露體在水裏嬉戲,心裏就難受,幹脆閉著眼睛再也不說話。海蘭以為楊靜蕾累了,也不再說話。尚草卻在後麵問她這幾天公司的情況。海蘭談起公司的事就有說不完的話。她說:“西南花園這邊沒有什麼事,昨天幾個外省老板來參觀,說我們的綠化麵積太多,浪費土地。我說我們是按照國際標準。酒店那幾個油漆工想偷工減料,昨天被我臭罵了一頓。他們差點將樓梯扶手漆成了灰色,還說是老板讓他們這樣做的。我說我就是老板,馬上要他們返工。”

靜蕾聽海蘭的口氣,仿佛公司的二老板。尚草跟她的關係肯定非同尋常,否則一個打工妹,那敢如此。醋醞子全打翻了,恨不能馬上質問尚草。

小車直接開到公司,尚草要讓靜蕾跟他在公司的房間住,她進房間看看就要走,說:“我不住這裏。”

尚草說賓館很貴。靜蕾自己拉了行李箱要走:“你沒有錢我自己出。”

“銀灣的房間很緊張。”尚草說,“現在有錢也不一定有房了。”

靜蕾要說,連房子都沒有住你讓我來幹什麼,但克製住了。她想,這帳等一會再算。

海蘭在後麵小聲告訴尚草,她在銀灣賓館訂了一間房,預備著嫂子來時住,讓他帶楊靜蕾去。

“你倒是有先見之明啊。”尚草忙跑到前麵去幫靜蕾扛行李。

海蘭將他們送到銀灣賓館,還想陪楊靜蕾坐一會,但楊靜蕾沉著臉,沒有跟她說話的意思,她便出來了。

“那個人是誰?”靜蕾關上門,質問尚草。

“你指的是小鄔吧?”尚草說,“我不是說過她是公司的員工嗎?你喜歡吃的魷魚絲就是她送的。”

靜蕾說:“員工?有這樣的員工嗎?我可不希罕她的什麼魷魚絲!”

“你以為是二奶三陪嗎?如果是二奶三陪我會讓她出麵接待你?你真蠢!”尚草覺得靜蕾太過份,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