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約翰,如果我決定住,什麼時候可以搬進。約翰回答說,要等到星期五才行,一樓的房間才裝修好不久,要星期五才能住進。
我告訴他我會再與他聯係,就告別他出了房子。
他叫我盡快決定,因為隻有兩個房間了,一般情況下,這樣靠近學院區(Colleges)的房子很容易租出。他說從北京來的一位英國文化委員會學者王博士也會來看房,估計會住。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於是感興趣地問:“你怎麼知道的呢?” 約翰回答說是辦公室的琳達小姐給他打了電話,說一位從北京來的王博士可能會在這兩天來看房子。
我告訴約翰我就是琳達說的王博士,我會盡快與他聯係的。先前我向約翰作自我介紹的時候,沒有報姓名,隻說我來自廣州(Canton)。在琳達她們的概念裏,我來自北京,因為她們隻關注我從北京飛來的這一段行程。
約翰的這一番話,讓我有些感動。琳達他們辦事情真的很熱心,很到位,連找房子這樣的私事,也幫你預先打了招呼。我估計其他兩家,她可能也打過電話照會過了。想得真周到!
那個時候,網絡平台遠比不上現在,琳達給我的房屋信息,應該是從劍橋的報紙廣告上查來的。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些房屋租賃公司向他們提供的信息。
出了房子,走過馬路,就是劍河了。切斯特頓路的這一段路靠劍河一側沒有房屋,道路與劍河之間是一道幾米寬的綠化帶,種了一些不高的樹。
往下遊走,幾十米處是一道小水壩,應該叫耶穌綠地水閘,因為上方的橋叫做耶穌綠地水閘步行橋(Jesus Green Lock Footbridge)。過了水閘,是一塊很大的綠草坪,叫耶穌綠地(Jesus Green),草地的每條邊估計都有幾百米的寬闊。從地圖上看,通過這塊草地上的步行小路,可以到市中心的商業區。
我走到步行橋上,這座鐵橋一米多的寬度,橋麵是平鋪的木板,兩邊有安全護索。不過護索不高,可以跨出去。
我按捺不住想走到水壩在劍河的水裏洗一洗手的衝動,就跨出護索,攀到水壩上。
從大橋過來,劍河的這一段河道的主方向是由西向東。這裏的河麵比大橋處要寬很多,閘的上方蓄了水,河麵顯得很寬闊,最寬的地方估計有三四十米。水壩的南端有一個閘口,兩個水泥結成的二十來米長的墩子,形成一條排水的狹道。
這狹道的兩端都是可以下閘的,可以在必要的時候便於放船通過。
我站在閘口上方,貼近地看了看水麵,劍河的水幹淨,清澈,可以看到河底深處。
我洗了洗手,捧水擦了臉。好涼快啊!從早上出來,就激動著想與劍河相會,現在才真正與劍河有了肌膚之觸。心情愉悅!
我回到橋麵,向下遊望去,劍河下遊水麵比閘麵低了很多,可能有二米的落差。向前,因為沒有房屋,劍河的這一段河道看得比較清楚。
這一段河的左側依然沒有樓房,河邊的綠化帶樹影婆娑。右側則是連片的巨大草坪,從地圖上看,這塊大草坪叫Midsummer Common(仲夏之夢)。仲夏之夢估計有一二裏的寬度,如此大的草坪,我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心中充滿快意。
仲夏之夢的邊上,是一道公路橋,路基和橋麵比草地高出好幾米,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索性沿著草地邊上的小路,沿劍河的南岸一路向下,看一看劍河的這一段景色。
越過公路橋,河畔依然是寬闊的草地,我沿著草地走了約半個鍾頭,又到了一道公路橋。我查了一下地圖,這兩座橋分別為維多利亞橋和伊麗莎白橋,都是比較繁忙的公路橋。穿過伊麗莎白橋之後,河的東南側依然是連綿的大片草地。
見到這麼漂亮的綠草地,我還想沿著劍河向前,但又一想,這樣走下去,不知道會走到什麼時候呢!於是,我原路返回,回到了那座步行橋。
反正,以後來看的機會多著呢!
我對自己說:“就住在切斯特頓路的這一幢房子吧,靠近劍河!”
就這樣吧,我喜歡劍河,喜歡這一道充滿靈性的小河!我渴望能吸收她的靈秀,吸收她的清新,吸收她的純淨,以此,來陶冶我的心境和靈魂!送別丹麥姑娘
從切斯特頓路回到火車站賓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鍾。因為在河邊和草地上走了一段,沒有吃午餐,且早餐吃的東西不多,我感覺有些餓,加上時差反應,有些困乏。我吃了點麵包,喝了盒牛奶,就睡下了。醒來的時候是夜裏十點,廣州天亮的時間,我才起床,洗了一下臉,再吃了些點心和牛奶當作晚餐。
不知道做什麼好,開開電視,聽到滿耳朵的英語,感覺頭脹,依然是睡覺。
下半夜很清醒。
星期日上午九點多鍾我才起床,吃了個麵包權作早餐。之後,我收拾出門,想熟悉一下劍橋城市中心的環境。
前台有一個女子正在結賬,我一看,正是那位美麗的丹麥姑娘。
剛走下樓梯,她也轉頭見到了我,揚手向我招呼。
我近前,與她說了聲早安。
她辦了結算,我們一起出了賓館。我由衷地向她表達了謝意。她那天的幫助,讓我很方便地找到了酒店。
她笑著說:“你是個幸運的人。”
之後,我問她要去什麼地方。她回答說要過牛津,往長途汽車站。
她說想下年申請來劍橋或牛津念研究生,這次是來實地考察的。
見她背上的包似乎有些沉,我就說我來幫你背吧,陪你去車站。
歐洲人是不會假裝客氣的,她隻是問了一下,你有空?然後說,這包還真沉呢,就給了我。
她說,這兩天早餐時沒見到我。我告訴她我時差反應,晚上睡不好,早上不想起床。
一路上,她在不斷地讚美劍河,讚美大學,她用了很多比較偏僻的詞,我知道,那可能是詩才用到的詞彙。
說的時候,眼睛在閃亮著,都成劍橋迷了!我心裏想,牛津是可以不去看的了,希望你真能被劍橋錄取!
居然還經過了我們相遇的那個大草坪。此時,我已從劍橋的地圖上知道,這個草坪是帕克斯草地(Parkers Piece)。
到了草坪,她說,就陪她到這裏了吧,前麵不遠就是車站了。
她說她也很幸運,出來就遇上了我,不然,這重包,她中途還得歇。
其實,包並不是很重的,這是客氣話。
我想,到車站送一個偶然邂逅的陌生女子,也真不是意思,就把包還給了她。
她接過包,向我要電子郵箱。其時國內沒有網絡,我連電子郵箱具體是什麼東西都還不知道,隻是從聯係資助的時候開始,知道有一種通訊方法是電子郵件,但卻不知道如何用。
我告訴她我沒有電子郵箱,她就說,我寫給你吧。就隨手從包上拿了張紙,寫下了一個電子郵箱,交給我。
她叫我申請到劍橋大學的電子郵箱就給她發郵件。我答應著,但其實我心裏根本就不知道電子郵箱是什麼。後來搬動和整理行李,我一直沒有注意這張紙條,因為我不知道這電子郵箱有什麼意義。待我申請了電子郵箱,試著給導師和實驗室的同事發過郵件之後,才知道電子郵件如此方便,但那張紙條卻是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在帕克斯草地,我們揮手道別。
我目送她遠走,然後從這裏折往唐寧街,那是我將要工作學習的地方。
看著她走遠,我又想起了那天見到她的情景。那天,我早餐時在倫敦的酒店吃了幾塊鹹肉和幾個小麵包,然後一路趕來劍橋,直到下午都沒有再吃過任何東西。走到這塊草地的時候,已是下午五點左右,早已饑腸轆轆,加上時差反應,已經非常困乏。這個巨大的空曠的草坪讓我困惑生畏,因為如果走錯一個方向,就意味著我要拉著近百斤重的兩大件行李多走一二十分鍾。而她,則從遙遠的哥本哈根飛來,展現著燦爛的笑容,在這裏為我指點迷津。
如果真的天有定數的話,我們所有碰巧遇上的人和事,都並非偶遇,而是冥冥之中早有的安排,這也是上天的恩澤!就如這一位丹麥姑娘,她被安排給我指一次路,而我,則幫她背一背行囊!
始於這個大草坪,也結於這個大草坪。
已是天大的緣分和恩澤!初識劍橋
反正這一天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我對著地圖,開始在城內轉悠,以熟悉這個我將要在此生活的小城。
我將要去工作的係位於唐寧街(Downing Street)旁的唐寧遺址(Downing Site),這個區是劍橋大學的主要教學科研區之一。我轉了一圈,發現植物科學、生理學、生物化學、遺傳學、解剖學、寄生物學和心理學等學係都在這裏,很集中的一個有關生命研究的組群。附近還有地學、地理學、考古學、動物學係,以及博物館等教學研究機構。
再轉了一會,熟悉了市中心附近的情況。
唐寧街的南麵是一個Sedgwick博物館,後來我知道,這是劍橋大學著名的地學和考古博物館,與之隔街相對的是動物學博物館。
穿過動物學博物館旁一小段窄窄的巷道,就可以到達市中心的步行街。這是劍橋市最繁忙的中心商業區,許多銀行商店超市都坐落在這裏。
不過,因是星期天,所有的商店都大門緊閉,隻有櫥窗裏的商品和廣告告訴我,這是個商店。
對著地圖,我看了一下,在步行區附近,坐落著幾個教堂,如聖三一教堂、聖瑪麗教堂。劍橋市的議會大樓也坐落在中心區的西側。
步行街往北行一小段,就到了莫德琳橋,這是我已經熟悉的地方了。
我順著步行街的西側走一圈,有種振攝心魄的感覺籠罩身心,因為在這一條小小的街道上,坐落著舉世聞名的幾座學院。從大橋南端向西南方向進入聖約翰大街,在街道的右側依次看到聖約翰學院、三一學院(Trinity College)、克萊爾學院(Clare College)和國王學院(Kings College)。那些雄偉肅穆的大門,幾乎讓我一步一震悚,一步一致敬。相應地,這條略為有些向南彎曲的街就依次取名為聖約翰大街、三一大街和國王步行街。
從國王步行街右轉穿過國王學院旁邊窄窄的小巷,就到了劍河。在國王橋上,可以看到克萊爾橋和三一橋等,橫跨在劍河上,這些橋通向大學後院(The Backs)。
在莫德琳橋頭,正對聖約翰大街的一條不大的街道是教堂大街。這條街道非常清靜,我順著街道走了一會,就穿到了耶穌綠地,穿過綠地有一條斜斜的人行道,可到達耶穌水閘步行橋。
如此一走,我對位於切斯特頓路的那個房間就更有好感了,除了靠近劍河之外,這裏無論是上班還是購物,也都是很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