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羅浮道教酥醪觀史跡(3 / 3)

守初陳先生,予道師也。歲月既望,予侍師還住山門。曰:“盤桓消遙台上,汲釀泉,試新茗,共談山中事。僉以此地,喬木深幽,垂雲掩日,下臨荷沼,淪漪可玩。拓土築亭,益饒勝概。

既歸,商於陳圓是住持,深許之。謂左台右亭,天然對峙,誠偉觀也。乃召工尼材,糜金七百有奇。予獨任其事。有亭開六麵,中庋幾卓,範以三合土。洎五月而工竣。工師溫理靜來言曰:“亭成矣!可無名乎?”予擬顏以“鬆蔭”,道侶皆曰:“可因以為額焉。”

酥醪洞鬆為羅浮冠。吾師今年適屆古稀,及門六十三人,祝師壽如喬鬆,同人長被其蔭也。師告予曰:“吾儕奉全真之教,適意為無為之境。”舊傳酥醪多壽人,其間臻期頤登耄耋者類多。考得其亭以暢天機滌業,抱垂蔭於無窮,豈一人所敢自私。而茲事不可無述,爰為文以記之。

師號誌亮,任酥醪觀都管有年,治事弘毅,為前住持陳永燾、伍永跫、張永豫所倚重。今同事鍾君園鏡也。

丙子夏了因山人黃理光撰

3.駐鶴亭

駐鶴亭位於酥醪觀後山,為四角方柱平頂涼亭,高35米。此亭為民國時曾任國民政府農林部長一職的陳濟棠所建。

據說陳濟棠在1936年曾暢遊羅浮,到酥醪古觀遊覽。聽罷安期神女會玄丘的古老傳說,又在道長陪同下,爬上古觀後山半腰。他遠眺“飛泉直下三千尺,十裏吹來毛骨寒”的白水門瀑布,不禁由衷讚歎酥醪觀集神仙洞府和世外桃源於一身的美景。這時,一群白鶴從遠山翩翩而來,在蒼鬆翠竹之間盤旋。不久,飛落在離陳濟棠不遠處的一株古鬆枝上。有一隻白鶴竟在陳濟棠腳下的草坪中漫步,一雙烏黑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望著陳濟棠。看到此人鶴和諧相處圖,大家都不敢亂動。直到白鶴衝天而去,大家方從這人間仙境中驚醒過來。老道長大讚陳濟棠與仙鶴有緣,有鶴齡龜壽之吉兆。陳濟棠也頗有感觸,就決定在此地建一涼亭。一來留作紀念,二來也可方便日後遊客歇息。並定此亭之名為“駐鶴亭”。

丙子年(公元1936年)秋,駐鶴亭建好了。陳濟棠的部將陳至亮為其題“駐鶴”亭匾。涼亭青石柱上,刻著一副篆體楹聯。聯曰:“且駐雲中雀;方為世外人。”

站在駐鶴亭上遠眺,亭後重巒疊嶂披翠,如山水屏風;亭前蒼鬆翠竹搖風,似桃源幻景。遠山白水門瀑布一波三疊,如銀龍,似白帶,跌宕而下,聲震如雷。駐鶴亭不愧為遠眺浮山勝景的最佳之處。

另外,在長(寧)瀾(石)公路旁,梅花山東南麓(現羅浮山東門),也有一個懸山式瓦頂的四角涼亭,亭門石匾上書“駐雲亭”。此亭也是陳濟棠所建,與駐鶴亭成羅山浮山遙相對峙之勢。據說為神仙洞府“雲來羅浮合,雲去羅浮離”這一勝景而建。亭柱有幾副楹聯言簡意賅,耐人尋味。聯曰:“苦風淒雨,願諸君稍駐為佳,莫嫌局促;高山流水,羨雅人行吟涉履,不事推敲。”“簾樹隨風飄帶影;馬鞭憩柬息行歸。”“風動竹喧留去馬;雨滋苔滑駐行人。”

4.釀泉

鬥台之下,石裂泉湧,清澈甘甜。這就是羅浮三大名泉之一的酥醪“釀泉”。

“釀泉”之名,源於安期神女會玄丘的傳說。安期與神女會於蓬萊左股浮山,以此泉水釀成“流霞”仙酒。後人就稱此泉為“釀泉”。此泉不僅清澈甘甜,用它釀成之酒,酒色清純,酒味香冽。清代湖南漢壽人易順鼎暢遊羅浮名勝,對釀泉特別讚賞,賦詩詠道:“此山名酥醪,此水名釀泉。可使百慮蠲,可使百疾痊。至今一滴水,萬眾飲不幹。一飲三百杯,一醉三千年!”

酥醪觀中道人,常飲此泉,大多無疾長壽。羅浮山中寺觀僧道,“群謂壽人之多,首推茲觀(指酥醪觀)”。“觀中童複魁師九十八歲,何複川師一百五歲”。足見常飲此水,“乃可延齡”。於是酥醪觀附近山民及小學師生,皆飲用此水。而釀泉常汲長湧,至今仍是碧水瑩瑩,涓涓不枯。

5.摩崖石刻

酥醪觀附近,曆代摩崖石刻比比皆是,令人目不暇接。

“釀泉”。清代石刻,行書橫行。在酥醪觀左側鬥台之下。

“南山拜鬆處。浮山鬥台江瀛濤題”。“南山拜鬆處”題刻在鬥台石壁。“南山”即官至南康知府的張維屏,字南山。他自號鬆心子。平生喜愛淩霜傲雪、終年長青之鬆樹,尤其是古鬆。他入山見古鬆即拜。江瀛濤即酥醪觀住持江本源。有一次,他陪張維屏遊於鬥台。張維屏一見到台上蒼勁古鬆,倒身便拜。江住持笑道:“真乃鬆癡是也!”於是就在鬥台石壁,題刻了“南山拜鬆處”五個隸書大字以作留念。張維屏則賦《酥醪鬥台古鬆》一詩為記。詩曰:“支離一叟笑相逢,袖拂蒼苔曉露濃。他日圖畫添故事,羅浮深處拜古鬆。”

“鶴塚。嘉慶丙子春湯雨生題”。“南山拜鬆處”石刻下,有一塊兩米多長的青石壁,上有清代摩崖石刻“鶴塚”,為武進人(一說惠陽人)湯貽芬所題,為隸體字刻。湯貽芬,字雨生,官至蔭雲騎尉官副將。他雖投筆從戎,但酷愛羅浮仙山風光,尤喜酥醪洞之桃源仙景,與酥醪觀道人頗有交情。嘉慶丙子年(公元1816年)春,他與友人遊酥醪,於鬥台憩息。一隻受傷之白鶴飛落在他麵前,血染白毛,掙紮不起。一雙烏亮的眼睛凝望著湯貽芬,似有所求。湯貽芬就將它救下,細心療養。可惜三天後,白鶴終於不治。湯貽芬感到與此鶴有緣,就以竹葉裹鶴,以花瓣陪葬於鬥台之下,並在石壁題刻“鶴塚”兩字,以作留念。據說當夜湯貽芬夢見一身穿白羽服飾的老人向他叩謝,含笑而雲。湯貽芬感慨萬分,曾擬築“鶴笑亭”以為紀念。後因戰事緊急,匆忙離去,未能成此逸事。

“趣”。湯貽芬還在鬥台側崖頂巨石上,題刻了一個行書“趣”字。遊人見之,多會心一笑。是遊山之趣,還是悟道之趣;是交友之趣,還是風物之趣,遊人可從切身體會中各自領悟。

“群玉”。鬥台之下,又有南海人謝裏甫題寫的楷體字刻“群玉”。

謝裏甫,即謝蘭生,字裏甫。與酥醪觀住持江瀛濤深交。江瀛濤曾在觀中修齋堂,祀奉仙人安期生。謝蘭生為他寫了《酥醪觀齋堂記》。文中說:“酥醪之義,蓋欲學道者返求諸至虛極靜之中。以瀨滌其心源,使玉池生肥,漸次遍滿。則身之津潤酥醪也;天之風露酥醪也;地之江河井泉酥醪也;蔬果草木之瀝液皆酥醪也。”道中之人稱他領會酥醪之意,最為深刻。

黎楷屏詩刻:“蓬島來時可共浮,一拳雖小恰當樓。 我心匪汝同堅汝,今日相逢合點頭。”此刻在酥醪觀後石壁,為行書字刻。

“艮泉”。黎楷屏字應鍾,自號步蒙子,清代廣東順德人。官至湖南鄱陽縣令。官場歸隱後,他曾自述:“嚐居酥醪洞,與謝蘭生常遊下陂,觴詠竟日。愛山背水(即西溪)之勝,擬於其中築養正廬,與妻偕隱。因鐫‘艮泉’二字於石。”

“文刻”。在酥醪鬥台之“南山拜鬆處”石刻旁,有兩處清代行書文刻,分別是:“道光庚寅(1830年)孟春,串沐有客七人來觀。雨宿、伯榮、貫明、淑珍、錦垣、明滔、惠泉。”“丁醜人日,道人新會陳守初、東官鍾玉文、香山黃茲博約同南海黃秩南、順德麥伯莊來遊。”東官即東莞,舊稱東官。

洞天石刻。在酥醪觀外的洞天石壁中,清代石刻如繁星點綴群峰。

在茶山附近,就有:“古蓬萊”(楷書字刻)、“恐濤”(草書字刻)、“飛清”(黃培芳題刻)、“沁心”“雲淙”。在白水門下,有“忘機石”(楊應琚楷書題刻)。

在南山溪中,清代酥醪十景之一的“石灶煎瓊”周圍,有摩崖石刻群。其中有宋元詩刻:“朝吳暮粵,水天一色。長嘯歸來,山青水白。”清人謝蘭生在《遊羅浮日記》中記道:“石灶旁有宋元詩刻,詩曰:朝吳暮粵,……鐫字深入分許。字意如以刀作筆,半楷半隸,傳為黃野人所刻。”民國年間陳振環隸書詩刻:“天下大陰陽,為設水灶場。無從坎裒出,煮成混沌湯。”何從周隸書詩刻:“汲盡浮西水,往來壺複夜。苟尋煮石人,相與參造化。”還有“煮石處”三字,乃清代大司馬楊應琚草書題刻。石灶下,水流湧入潭中,潭壁有增城人馮鷹觀題寫的“凝碧潭”字刻。

在羅山與浮山交界處,石刻迭見。有:“下鐵橋”(篆體字刻),“分霞嶺”(清代張維屏改“下鐵橋”為分霞嶺,湯貽芬隸書題刻)。

“仙凡路別”(清·丁嵩隸書題刻)。其中“仙凡路別”之刻最發人深思,饒有情趣。丁嵩認為:這分霞嶺不僅是羅山與浮山的分界處,也是凡間與仙境的分界線。在此處之外,是熙熙攘攘的凡塵俗世;從此處入去,就是神秘莫測的神仙洞府了。

這些字刻充分體現了羅浮山摩崖石刻高超的書法水平和豐富的文化內涵。

酥醪觀文刻

鶴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