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魏、晉、南北朝時期羅浮道教的興盛(3 / 3)

至於黃野人與自號赤鬆子的黃大仙(黃初平)是否同為一人,這在學術界頗有爭議。有的專家說是同一人,有的學者則認為並非同一人。但從葛洪所著的《神仙傳》卷二所載的《黃初平傳》中可知:浙江金華人黃初平在赤鬆觀修煉四十年,故自號赤鬆子,人稱“赤鬆黃大仙”。他的仙跡能被葛洪的《神仙傳》收錄,說明這黃大仙(初平)是生活在葛洪之前的仙人。而同被尊稱為黃大仙的黃野人,曆代誌書均稱其為葛洪之弟子(或雲其仆)。中山大學教授、著名民俗專家葉春生更稱:“近年來人們還考證黃野人的故鄉在今天東莞企石水南村。”(見《羅浮山文化旅遊》)。閻江在《嶺南黃大仙考辨》中指出:嶺南黃大仙是金華黃大仙信仰南傳嶺南後,與本地域的傳奇人物黃野人融合在一起,從而產生了富有嶺南地方物色的黃大仙。

曆代《羅浮山誌》記載的黃野人有三個,一個是葛洪之徒(或雲葛洪之隸)黃野人:一個是南漢時棄官入羅浮的禎州(現惠州)刺史黃勵,其自號黃野人。黃勵,南漢時為禎州(現惠州)刺史。見劉氏淫刑峻法,乃棄官入羅浮水簾洞左,築書院居焉。亦自號黃野人。後遇仙授以丹法,修煉得道。常服黃道衣,係皂色滌,懸玉瓢。每投藥治病,隨手輒愈。宋紹興戊辰(公元1148年)正月,陶定撰《蘇後湖遇黃野人記》,詳細記述了“蘇庠(號後湖)得遇黃野人病愈仙去”的逸事。記中所述之黃野人,正是黃勵。後二十年,陶定手書此記,鐫刻於羅浮山水簾洞石壁。第二個則是在羅浮“居山二十四年”的唐人王體靚。而嶺南民眾對羅浮道教接觸最多,認識最深,信仰最誠的就是這個地行仙黃野人。人們尊稱其為黃大仙。衝虛觀內就有赤鬆黃大仙祠。把對黃野人的信仰與道教史上自號赤鬆子的金華黃大仙融合在一起,使黃大仙的民間信仰傳至香港,乃至馬來西亞、澳大利亞等地。各地黃大仙祠至今香火鼎盛,信眾如雲。

羅浮山黃野人的神奇傳說與民間信仰,大大豐富了嶺南道教的內涵,深受廣大嶺南人民所喜愛。清人宋廣業曾賦詩盛讚黃大仙道:“天仙生羽翰,地仙載營魄。生世一千年,猶如三宿客。主人已超舉,柱礎遺糟粕。刀圭一入口,典鑰朱明宅。啞虎為守門,相依忘語默。虎醒人跡稀,虎睡山風寂。朝吹丹灶煙,夜搗仙方藥。仙藥不知名,話人無取索。藍袍緇蕞巾,韜光徧阡陌。見人輒吟詩,留題在山壁。”宋人孫載《葛仙祠》詩有“可憐黃野歸來晚,留與人間作地仙”句,道盡了民間萬民的心聲。衝虛觀赤鬆黃大仙祠的廊柱有聯:“酒在有知音,流水高山皆入韻;暢談唯好道,閑雲野鶴總忘情。”而對壁泥塑 “野鶴閑雲無掛礙;青山綠水任逍遙” 之聯,更寫盡了祠中所塑的散發披肩、半坐半踞、雙手抱膝、側身斜視的黃野人那放蕩不羈的心態。

第四節亦道亦釋單道開

單道開,敦煌人,東晉穆帝升平三年(公元359年)至京師,後入羅浮山,獨處茅茨,蕭然物外。誌書載其擅長服食之道。他絕穀,餌柏實。柏實難得,複服鬆脂。有時多少啖點薑椒。時人崇尚仙道,多來谘詢。他都避而不答,後出偈道:“我矜一切苦,出家為利世。利世須學明,學明能斷惡。山遠糧粒難,作斯斷食計。非是求仙侶,幸勿相傳說。”他在偈中明告在山中並非求仙,而是欲求“小乘”佛法。南北朝康泓為之像讚道:“蕭哉若人,飄然絕塵。外軌小乘,內暢空身。玄象暉曜,高步是臻。餐茹芝英,流浪岩津。”道開年百餘歲,卒於山舍。敕弟子以屍置石穴中。弟子乃移之石室。

興寧元年(公元363年),南海太守袁宏及弟穎叔與沙門支法防上羅浮尋石室,見“開形骸與香火瓦器猶存”。袁宏為之讚曰:“物俊招奇,德不孤立。遼遼幽人,望若凱入。飄飄靈仙,茲焉遊集。遺履在林,千載一襲。”

單道開是道是釋,學者頗有爭議。南宋王胄的《羅浮圖誌》、南宋陳葆光的《三洞群仙錄》、元代趙道一的《曆代真仙體道通鑒》、明代李礪侯的《羅浮山誌》、陳璉的《羅浮山誌》,清代宋廣業之《羅浮山誌會編》、陳銘圭的《羅浮誌補》等誌書,皆將單道開列為道仙類。北宋郭之美《羅浮山行記》載:“(列仙祠)中座朱靈芝,華子期;左座鮑靚,蘇元朗,羅萬象;右座單道開,軒轅集,黃勵。”可見北宋時羅浮道士已將單道開視作仙道供奉。

但是,南北朝(梁)高僧釋慧皎之《高僧傳》卷九則將單道開收錄,有《單道開傳》;《博羅縣誌》(民國版)也將單道開收錄在《釋列傳》,中國道教協會研究室助理研究員尹誌華就曾著文質疑:“單道開是釋還是道?”(見《廣東道教》2005年第二期)據他考證:“大概從南宋王胄所修的《羅浮圖誌》起,已將單道開歸入神仙類。而元代道士趙道一所撰的《曆代真仙體道通鑒》,將《晉書》單道開傳中凡涉及佛教方麵的內容都刪掉了。

其實,單道開是道還是釋的爭議,是建立在道釋不相容的基礎上的。而道釋並非不相容,佛教傳入中國後,已漸漸中國化了,釋家觀念融入道家,道家觀念融入釋家,是很自然的事。現今羅浮山道、佛兩教共一山,古代修道之人同時信佛應不足為怪。因此,說單道開亦道亦釋似乎更為合理。

第五節魏、晉、南北朝時期羅浮道教的其他道人

在曆史資料中,還可以發現多位魏、晉、南北朝時期羅浮道教的道人。

1.梁盧,安定人,嚐為曹椽,棄之。行默朝三元之法。太清真人教以神丹,使往名山,擇明秀產靈物者,丹乃可成。盧聞羅浮本出蓬島,及自會稽南行三千裏始至。其中絕高,(盧)居觀源洞,尋藥修煉,丹成仙去。

2.王佐,字子陽,太原祁人。少知長生之道,入中嶽,遇武陵黃敬,專行伏氣斷穀,胎息內視。傳授東郭延平之道。佐數求要言,敬曰:“吾聞新野陰君(長生)神丹升天之法,此真大道之極也,子可從之,勿以學我所為。”(佐)固請不止,敬乃授以延平之訣,曰:“天關之中有輔星,想而見之翕習成。赤童在焉持朱庭,指而搖之煉身形。消遣三屍除死名,審能守之可長生。失之不久淪幽冥。”佐受而行之,南來遁居羅浮。內修九年,神丹亦成。又得西城總真王方平劍解之法。其劍長三尺九寸,以曲晨飛精題之,名曰子幹,字良非。佩之飛行太清,在山惟食桃,飲石泉而已。與梁盧為友,皆能變形隱化,往來蓬萊。後俱飛升,年代不明。

3.劉高尚,生卒年代失考。嚐於雙髻峰造石壇,高百尺,為趺坐之所。左右生竹葉符,可以鎮蛇虎。人稱劉仙壇。相傳漢鍾離為助他得道成仙而植。《博羅縣誌》(民國版)載道:“在上界三峰之南,有劉真人庵,劉真人即劉高尚,此庵在列仙壇。”《山記》記道:“列仙壇在蓬萊峰下,劉高尚嚐結庵居之。”清屈大均在《廣東新語·草語》中記道:“雙髻峰下百十步劉仙壇側有符竹,葉上有文如渦涎,如古篆籀……若今巫覡所書符者。”傳說此竹葉符有鎮魔辟邪之效,唐代大詩人劉禹錫曾賦詩讚道:“醉鄉不作梅花夢,秘訣猶傳竹葉符。草木多情亦點化,仙家靈異有還無?”

4.鄺仙,不知何代人,在羅浮默修仙道,而治田耕。一日,人見其騎牛入石,遂不知其所在。今其洞在石洞。《博羅縣誌》(民國版)記道:“石洞在明福觀後,即鄺仙騎牛入石處。”明嘉靖年間禦史凃相曾題詩鐫於衝虛觀,詩中有“多年有夢到羅浮,天下名山此勝遊。雲頂幾人曾騎鶴,石門何處覓騎牛?”之句,說的正是此段仙事。

5.王邦叔,不知何許人。師張紫陽於羅浮。一日大悟,頌曰:“月照長江風浪息,魚龍遁跡水平平。個中誰唱真仙子,聲滿虛空萬籟清。”又曰:“鏡明澄靜萬緣空,百萬絲條處處通。鬥轉星移人睡定,覺來紅日正當中。”紫陽出《金丹圖》授之。邦叔遂止羅浮,後十三年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