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女人底線(3 / 3)

就算沈春雪有可能得罪了茶餐廳的所有人,但她的客人緣卻很好。美女再凶神惡煞,也得罪不了男人,何況她還是個態度謙卑、臉上笑吟吟的美女。自從沈春雪往包房區一站,那裏的上座率有了顯著的上升。因為她下班下得早,客人預定包房的時間也開始提前,讓她的工作陡然加重的同時,還得賠著笑臉應付那些難纏的男人。

這天沈春雪送走一批客人,看看時間不早了,急著做完手頭的工作回家,拖地的時候不由用力過猛,突然感到腹部一陣絞痛。她本能地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捂著肚子往門外走,但走不了幾步,腹部便越來越痛,隻好蹲在地上。小白菜正從門外經過,此時沈春雪也顧不得什麼嫌隙了,大聲喊住了她。

小白菜走過了門口後折回來,一臉的戒備看著她。沈春雪痛得滿臉是汗:“送我……送我去醫院……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沈春雪說得氣喘籲籲,小白菜沒聽明白,一臉的不耐煩:“有病你還撐著,自己去醫院啊!”話雖如此,她還是忍不住走進包房,因為沈春雪的樣子確實有些讓人不忍卒睹。沈春雪抬起白得嚇人的臉,衝著她小聲呻吟:“我有孩子……可能是……可能要出事了……”小白菜這才哦了一聲,沒說什麼就走了。

沈春雪見她居然是這個態度,心裏頓時涼了下來,但就算是想恨她也沒有力氣了,隻得自己試著往外挪動。這時小白菜又跑了回來,身後跟著一名胖大個廚師。那人在小白菜的吆喝聲中抱起沈春雪,兩人手忙腳亂護著她跑到街上,攔了一輛車直奔醫院。

在到醫院之前,沈春雪的腹痛就已經慢慢平息了。醫生看過之後,說是勞累所致應該靜養,於是先吊點滴。小白菜支走廚師,自己也想走,來回看了看忍不住說:“孩子他爸呢,你叫他來陪你。”沈春雪說:“他有事,不在這裏。”小白菜心直口快說:“我不管你們大人是什麼情況,可有了孩子總得小心點吧。你這樣子還出來做事,他還算個男人嗎?真不知道你們為人父母是怎麼做的。”沈春雪聽她一上來就批評她和王誌遠,心裏也不好受,嘴上卻說:“他真的很忙的。謝謝你送我來這裏,你要有事就先走吧,我一個人能行。”小白菜問:“誰送你回去?”沈春雪說:“我會打電話叫他來接我的,你先走吧,真的很謝謝。”

小白菜走了。沈春雪躺在病床上,想起她和小白菜之間相處得本不愉快,臨到頭來卻還得承她的一份情,這人跟人之間的關係還挺難看透的。小白菜臨走前好像不相信會有男人來接她,事實上沈春雪根本就沒打算讓王誌遠知道。她給王誌遠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跟朱小玲她們在一起,要玩到很晚才回家,讓他在外麵自己解決溫飽問題。

沈春雪在祥伯的茶餐廳日子漸漸好過了些,小白菜知道她有孩子後還跑出來做事,對她的態度大為改觀。小白菜這根硬刺都不紮她了,別的人更加不會明刀明槍來跟沈春雪對著幹。沈春雪覺得應該感謝那次腹痛,祥伯對員工之間的糾紛很少過問,要不她還真不知道怎麼擺脫小白菜的故意尋釁。

小白菜可能看出沈春雪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僅不奚落她了,不時還幫她做點事,好讓沈春雪有時間休息一下。人本來都是很容易同情弱者,沈春雪此刻在小白菜眼裏就是個弱者,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弱者。沈春雪冒著掉孩子的危險也要堅持來上班,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若要是換了別人,小白菜早就窮追猛打找原因了,但她一發現沈春雪不願意深談後,便閉口不再打探什麼,還對別人胡亂議論很反感。

工作之餘,沈春雪一直在尋思著怎樣跟王誌遠捅破那層窗戶紙,她不願意他裝得太辛苦,也不願意自己因為要配合他也裝得太辛苦。事情總是要拆穿的,隻有真正痛一下,王誌遠才能把自己把現實看得更清楚。

這天沈春雪下了決心要跟王誌遠攤牌,感覺心裏一片輕鬆,做起事來也格外有勁。老先生又過來了,還帶著柳柳的孩子。沈春雪來了這麼久,柳柳卻是從來沒露過臉,不知道是沈春雪來後她為了避免尷尬而不來了,還是自從跟了老先生後她就不來這裏了。沈春雪不跟老先生照麵,所以也很少想這件事。

小白菜很喜歡逗孩子,每次老先生帶孩子過來,都是小白菜搶著帶孩子到處逛。老先生要跟祥伯聊天,也樂意讓她把孩子帶走。沈春雪跟小白菜一起逗弄孩子時,老先生上洗手間經過這裏,看到沈春雪後停了下來。就那麼一眼之間,沈春雪立刻知道了老先生原來是認識她的。

老先生抱過孩子後,對她說話了:“她讓我問問你還習不習慣,有什麼事的話不要客氣。”沈春雪忙說自己很好,老先生不多說,點點頭就抱著孩子走了。小白菜大驚小怪嚷:“原來你們認識,那怎麼以前還都裝成不認識的樣子?”沈春雪不理她,隻是心裏有些感慨。她跟柳柳沒認識多久,想不到柳柳這個人還挺有幾分古道熱腸的。

臨到下班前,包房的生意好得一塌糊塗,小白菜幫著她往一間包房裏上菜,一路走還是一路問:“你跟老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要是不說,我可就隻能說你們之間有問題了。”沈春雪知道她有口無心慣了,也不接她的茬。況且,她已經說了無數次跟老先生沒任何來往,隻是小白菜不相信而已。

敲了敲包房的門,然後開門進去,沈春雪低頭垂著眼簾把菜放好後正要往回走,感覺房間裏有些異樣,不由抬頭看了一眼。原來包房裏隻有一個男人,現在突然又多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算是化了灰她也是認得的。

麗姐自沈春雪進來就一直盯著她看,見沈春雪終於也看到她了,臉上笑著說:“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哪,要不是親眼看見,還真不相信你竟然跑到這裏幹這種事來了。”沈春雪暗想真是冤家路窄,嘴裏卻說:“這種事怎麼了,憑自己的雙手掙錢吃飯,很正常啊!”麗姐說:“真有意思,你都舍得出來做這種事了,你老公怎麼不也在這裏做事呢?哦,對了,還不知道是不是你老公,有沒有跟別人跑了,我這樣沒叫錯吧?”

沈春雪說:“我老公人是心軟了點,老是被有些人騙,可騙得了他的人卻騙不了他的心。杜總你放心,他的心還在我這裏呢,你這麼關心他,我還真要替他謝謝你的一片好心。”麗姐牙縫裏哼了一聲:“是嗎?我為他做的事,我關心他為他做的事,隻怕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你要謝,我還真怕你謝不過來。”沈春雪說:“你不說我還真忘了,上次有人裝神弄鬼發短信讓我知道我老公沒事做了,還真得要好好謝謝人家一番。不過,我們既沒打也沒鬧,可能會讓有些人失望了,這真不好意思。”

麗姐似乎有點生氣:“既然這樣,我該替你們高興,不過將來的事誰知道,趁著還能高興就多高興一下吧,免得到時候想哭都哭不出來。”沈春雪說:“是女人都有哭的時候,那要看為什麼哭了。有些人非要賴著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就算變成愛哭鬼也無人問津。”

這時,旁邊那個一直不說話的男人開口了:“這位小姐很能說會道的嘛,想必酒量也不錯。怎麼樣,陪老板喝一杯降降火氣。”說完拿起桌上的一瓶高檔白酒倒了一大杯,站起來就往這邊送。沈春雪不禁退後一步說:“對不起,我不喝酒。”那人有些大模大樣地吆喝:“不喝?你是做什麼的你自己不知道?老板敬你的酒,叫你喝你就喝,不喝也得喝。”

沈春雪突然明白過來了,麗姐出現在這裏不是巧合,她就是故意來找碴的。沈春雪知道麗姐的攪事的能耐,她要把事情鬧起來,對她沈春雪一點好處也沒有。

小白菜跟在沈春雪後麵進來後,一直沒有出去,冷眼旁觀到現在,大致看懂了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猜想是這個女人把沈春雪的老公搶走了,害得沈春雪身懷六甲還要出來打工,弄到這個地步,這女人還不放過她,還想趕盡殺絕。小白菜的性子本來衝動,又一身是膽,見沈春雪被逼著喝酒,很明顯這對狗男女就是來鬧事的,於是一把閃到沈春雪前麵,伸手把那杯酒搶了過來。

那男人顯然一愣,但沒等他開口,小白菜一臉匪氣說:“要喝酒是吧?老娘奉陪,是個男人你就放馬過來。”沈春雪見她出來攬事,想拉沒拉住,小白菜一仰脖子就把酒倒進肚子,喝完了還亮了亮酒杯底,舌頭舔了一圈嘴唇,嘴裏發出巴滋巴滋的聲音。

小白菜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另一杯酒,一揚手又喝了,然後把酒杯再度重重放下,豪氣幹雲迸出一個字:“倒!”那男人見她威風凜凜叉腰站在那裏,顯然沒見識過這種女人,一時之間有些無措,看著麗姐不說話。小白菜冷笑:“你既然不是男人,跑到這裏來裝什麼狗熊!有本事你陪老娘把這瓶酒都幹了,要是不夠,咱們這裏有的是好酒,不喝得你從這裏哭爹喊娘爬出去,老娘今天就不算個女人。”

麗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哪裏來的瘋子,給我滾出去!”小白菜看了看她,慢條斯理說:“滾是要滾的,不過不是我滾,是你們滾。”麗姐怒氣衝天:“反了反了,竟然敢這樣對待客人,我花了錢買到的就是你們這種服務,把你們老板叫出來。”小白菜快嘴快舌還擊:“這裏現在沒有老板,我就是老板,隻有真的客人才配得上我們的服務,像你這種騷狐狸似的女人,隻會弄髒我們辛辛苦苦打掃幹淨的地板。”麗姐看起來要瘋了:“你罵誰是騷狐狸?你這種下三濫女人,竟敢這樣汙辱我,你給我擦屁股都不配。”

沈春雪真搞不明白,看似高貴端莊的麗姐,為何每次在她麵前都表現得像個潑婦。她這樣對付沈春雪可能還有用,可是碰到比她更凶更蠻不講理的小白菜,麗姐似乎注定隻能自取其辱。

小白菜吼了一聲衝過去:“爛女人?我看是你爛還是我爛!”麗姐哪裏見過她這種陣勢,目瞪口呆看著她一晃就到了自己跟前,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臉上就中了小白菜左右開弓扇過來的大耳光。

沈春雪也驚呆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小白菜敢打人,那一聲聲清脆的耳光讓她想起過去麗姐潑她的茶、扇她的耳光、砸傷的她的額頭。沈春雪下意識地覺得,小白菜的每一次出手,都代表著她用十倍的力量把她過去受過的委屈還給了麗姐。沈春雪莫名其妙想起一句很哲理的電影台詞: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沈春雪甚至想,冥冥中自有天意,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麗姐遭報應的時候到了,而且比她沈春雪要狼狽得多。麗姐被小白菜扇得頭發散亂,兩頰青腫,眼睛也跟流血似的放著紅光。沈春雪回過神來,看了還是有幾分不忍,連忙呼喊小白菜不要再打了。在沈春雪的喊聲中清醒的那個男人,跑上去從後麵攔腰抱起小白菜,麗姐這才頹然坐倒在地上,像哭又不似哭地在那裏痛罵。

小白菜被那男人抱著,手腳在空中亂抓亂蹬,嘴裏撕心裂肺大喊:“非禮啦,打人啦,救命啦……”沈春雪從她如癲似狂的神態中突然想到,她大概是發酒瘋了。一個女人紮猛子似的連喝那麼兩大杯白酒,不發酒瘋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