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秘密都是殘酷的(2 / 3)

康嘉南不要孩子的決心幾乎相當於是他的意誌。可他也明白,像朱小玲這樣的女人是不會理解他的想法的,她大概一直在準備著一旦有了孩子就要向他逼婚,他隻能偷偷摸摸替她做了決定。康嘉南暗中服用一種藥,這種藥可以抑製精子的活力,甚至大量殺死它們。這種藥是康嘉南托人從國外弄來的,隻要在事前服用,很有效,停用後精子又會恢複原來的水平。

朱小玲對此毫不知情,還自己偷偷去醫院檢查。康嘉南也覺得瞞著她對不起她,可是要她麵對不要孩子的真相,他還是認為讓她保留一點不知情的希望會好得多。

看著康一男跟朱小玲相處融洽的畫麵,康嘉南更加覺得自己是用正確的方式做了正確的事情,因為沒有哪個女人會心甘情願不想要孩子,哪怕是沒有婚姻作保障。

柳柳家裏,麵對李芬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柳柳與沈春雪相顧無言。李芬跟家裏人賭氣跑出來,夜晚就借住在柳柳家。上午有一對自稱警察的男女通過電話找她,想要了解林海濤的一些情況。李芬跟他們在約定的地點見了麵,結果他們問東問西問了很多令她難堪的問題。

有一件事,就是林海濤與她如何認識,她是死也不肯說的,因此撒了個謊。但她吞吞吐吐的神色沒有逃過警察銳利的眼神,見她死不鬆口,互相使了個眼色便告辭了,臨走前還特意叮囑她不要跟任何人提及這次問話,以免綁匪風聞有警方的介入而危及林海濤的生命。

李芬很生林海濤老婆的氣,認為她報警就是想置林海濤於死地。她這想法沒有得到柳柳與沈春雪的支持,她們隻是勸她不要胡思亂想。事情已經這樣,李芬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沈春雪感慨世事的無常,不由歎氣:“為什麼我們的生活就這麼多磨難呢?這是不是我們的報應?”柳柳說:“聽你這樣講,我都忍不住有些後怕。你說如果有人也打我家老頭子的主意,那我怎麼辦?”她們互相看著對方,表情裏都充滿了一種對明天沒有把握的擔憂。

柳柳抄起電話:“如果林海濤真的是在這裏被綁架,我還是告訴他這段時間少過來一點,住了這麼久才知道這裏是個綁匪窩,真是的!”沈春雪靠近淚眼婆娑的李芬,小心壓了壓她的手背。李芬想著自己的心事,那是被警察問話觸動的一塊傷疤。

當年,她是在被迫賣淫時跟林海濤相識的。一個妓女一個嫖客,發展到如今的局麵,也算是一段豔遇與傳奇了。李芬很想忘掉那段恥辱時光,可林海濤不這麼看,總是在鬧矛盾時動不動拿出來刺激她。在他看來,他是英雄救美的大丈夫;對她而言,他卻是她人生汙點上避不開的見證人。她跟他在一起,始終培養不起來那種愛的感覺,大概也是因為心裏有這段難解的結的存在吧。

想起過去,李芬就不得不把那個叫阿苴的女孩放在心裏狠狠罵一遍。

李芬在發廊那段日子,際遇遠遠沒有沈春雪和朱小玲好。沈春雪來到這裏不久就成了王誌遠的人,朱小玲也有康嘉南和劉凱在明裏暗裏關注著。李芬沒有碰到一個對她專情一點的男人,隻是不時碰到那些在她麵前動手動腳的齷齪男人,漸漸地就跟阿苴走得非常近。哪知道阿苴這人嫉妒心太強,早就在打主意要教訓她和朱小玲一頓。

阿苴交了幾個在黑道上混的小老大,將她與朱小玲騙到荒郊野地,準備將她們淩辱一番。不過,顯然阿苴沒法真正控製這些人,不僅沒有害到朱小玲,反而將自己也拉下了水。朱小玲僥幸逃脫魔掌,她與阿苴卻當場慘遭蹂躪,最後還被賣給一個地下賣淫組織,既沒有人身自由,還天天被逼著接客。

林海濤就是李芬的客人之一。李芬想盡辦法求救,但那些嫖客沒有幾個同情她,隻有林海濤對她動了心,竟然幫她交錢贖了身。

沈春雪和朱小玲是不會知道這些事的,李芬從來就沒有告訴過她們。很多時候,她還會從睡夢中被驚醒,那個小盒子似的房間裏發生的一切,仍然像惡魔一樣死死糾纏著她。

康嘉悅送走父母後回來,發現情況與她想象的有很大的差異。她曾經幻想康一男是個刁鑽古怪的小男孩,甚至想過他與朱小玲的關係會達到劍拔弩張的地步,但她沒想過這一切一開始就會落空。

看到康一男對朱小玲沒有產生抗體,反而對她頗為依戀,康嘉悅覺得很納悶。她假心假意問康一男為什麼喜歡這個阿姨,康一男立刻糾正說是媽咪不是阿姨。康嘉悅想說你媽媽已經死了,但她及時收住了嘴,問他怎麼會是媽咪。康一男說,媽咪就是這個樣子。

康嘉悅頓時明白了些什麼,冷笑著看了一眼朱小玲,而朱小玲也若有所悟,臉上刹那間失去了顏色。

康嘉南本能地預感到事情會失去控製,瞪大眼用警告的口氣說:“小悅!”康嘉悅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瞳孔放大,聲音也像放大炮一樣轟過來了:“還以為真是什麼感天動地的愛情,原來隻是找了個替代品。”這句話對康嘉南和朱小玲都起了作用,隻不過一個顯得暴跳如雷,一個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康嘉南忍住心裏的怒氣說:“小悅你知道什麼,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沒有根據就不要亂講。”康嘉悅帶著勝利般的微笑:“既然知道我是亂講,你那麼著急想解釋幹什麼?做賊心虛!”康嘉南不想當著孩子的麵發作,示意朱小玲帶著康一男避開,但朱小玲沒有反應。旁邊的張姐一見事情不妙,上前牽著康一男往樓上的小臥室去了。

張姐和康一男剛消失在樓梯口,康嘉南就喊:“你是不是有病?哪天沒有像條瘋狗一樣到處咬人就過不下去。”康嘉悅說:“有病的是你自己,你看你自己都幹了些什麼。”康嘉南說:“我的事不要你管。”康嘉悅說:“你這種男人我見了就惡心。”

康嘉悅對父母與康嘉南的冷戰關係一直充滿不解,每次開口打聽,無論從哪一方得到的答案都出奇地一致,他們都認為她是小孩子,要她少摻和這些事情。在她看來,這事跟朱小玲脫不了關係。康嘉南執意愛上朱小玲,如果這是小說中的情節,說不定她會為這種衝破世俗的愛戀掬一把感動與同情之淚,可偏偏它發生在她的生活之中,由此帶來的所有結果就不那麼美妙了。康嘉悅愛自己的父母,也愛哥哥康嘉南,她當然更希望她的家庭是完整的整體,不要因為一個陌生的女人而長期分裂。她對康嘉南的不滿本來就比對父母的要多,現在,因為隱隱知道了某些事,她對康嘉南的怨氣迅速上升。

康嘉南被康嘉悅痛心疾首的語氣罵得愣了一下,然後才發怒說:“我是你哥,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康嘉悅昂首迎著他的目光:“以前我雖然不喜歡你的選擇,可是至少你在我心裏還有點個性和血性。可是我沒想到你心裏的那點感情是這樣齷齪,說穿了就是害人害己!”

雖然她對朱小玲沒有好感,但這不妨礙她抨擊康嘉南的所作所為。一個女人隻能作為另一個女人的影子活在男人的生活中,在康嘉悅心裏是很殘忍的事情。她對這種事深惡痛絕。

康嘉南說:“你胡說,我傷害誰了?”康嘉悅手指朱小玲:“你敢說你愛她嗎?”康嘉南遲疑了一下,毫不猶豫地說:“我當然愛她。”康嘉悅冷笑:“你騙鬼去吧!”康嘉南不想在朱小玲麵前糾纏這件事,決定轉移話題,於是反守為攻:“我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你要是閑著沒事,就好好收收你自己的心,別老是跟姓劉的混在一起。”

他沒想到劉凱也是個不能談及的話題。康嘉悅在劉凱身上受到的挫折,讓她忽然對朱小玲心生不快,她白一眼康嘉南:“不管就不管,你在外麵隨便下種也好,你這個人心裏到底有沒有愛也好,跟我完全沒有關係。”她接著把矛頭對準朱小玲,“你也活該,都是你自己嫌貧愛富自作自受。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我爸媽今天來這裏的機場接機了,可他們就是不想看到你,就算是打大門口經過也絕不會進來,你在這裏賴一輩子也沒有用。”

在康嘉南來得及做任何反應之前,康嘉悅扔下話就轉身走了。康嘉南看著她消失在別墅門口,憤怒中有些無力地對朱小玲說:“別聽她亂說,她就是自己不快活也不讓別人快活。”

朱小玲一臉的蒼白,機械地點了點頭。

群魔亂舞的迪廳裏,康嘉悅一個人坐在吧台前喝酒。她喝酒的姿勢很猛,引得旁人頻頻側目。喝完一杯後她大聲叫再來,調酒師看她喝多了,有些猶豫,她雙眼一瞪就想發作,他隻好又倒上一小杯給她。

康嘉悅太高興或太生氣都愛用酒折騰自己。這次生氣的對象是康嘉南和劉凱。康嘉南的形象此刻在她心裏一文不值,劉凱一直又讓她火冒三丈,而這兩個人基本上是她目前的一切,那就等於全世界的男人都惹她生氣了。

旁邊有人坐到她身邊:“小姐有心事啊?是不是失戀了?”康嘉悅眼皮一翻:“關你什麼事?”那人說:“別這樣啊,失戀不可怕,失態就可怕了。你看周圍這麼多人看著,不如我送你回家吧。”康嘉悅噴著酒氣問:“回家?哪個家?”那人笑嘻嘻說:“你要是想回我家也行啊。”康嘉悅說:“你過來,我告訴你去哪裏。”那人果真把頭湊過來,康嘉悅對著他的耳朵笑了笑,一口酒像男人撒尿一樣成直線射進他的耳洞裏。

那人罵罵咧咧跳起來,搖晃著頭邊掏耳朵邊疾步走了,康嘉悅繼續若無其事喝酒。她一直喝到打烊,然後溜下吧椅走了兩步就倒在地上不動了。

調酒師趕緊過來扶她,可惜她已經變成了一攤軟泥,一放開就往地上躺。他隻好翻她隨身帶著的小包,找到手機後調到通話記錄,翻看她最近聯係過的人。他一看劉凱的號碼打得挺多的,於是撥了這個號碼。不料劉凱關著機,一時聯係不上,他便打了歐陽文俊的手機。

歐陽文俊很快就驅車趕過來了。他本來也是個喜歡流連夜店的人,所以剛好在外麵,而且是和一個連名字都沒弄清楚的女孩在包廂裏鬼混。歐陽文俊幫康嘉悅結了賬,然後抱著她上了車。他看到康嘉悅坐在車裏很難受,於是開了窗慢慢讓車滑行。街上的夜風一吹,康嘉悅連忙撲在窗邊嘔吐起來。

歐陽文俊停下車,等她嘔吐完,遞過去一疊紙巾。康嘉悅覺得舒服些,也有點清醒了,說了聲謝謝。歐陽文俊說:“喝酒怎麼不叫我?瞧你這難受勁。怎麼樣?送你回家?”康嘉悅說不想回家,歐陽文俊點頭說好,那我陪你兜圈子。

小車在城市的主幹道上轉圈,康嘉悅幾次要求開快車,歐陽文俊都是虛與委蛇,意思一下就行了。歐陽文俊老是說為她的安全考慮,且說得油嘴滑舌,把她氣得不想說話,兩人一聲不吭幾乎繞了大半個城市。回到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商業中心圈時歐陽文俊說:“行了嗎?回家。”康嘉悅還是搖頭。歐陽文俊說:“打個電話吧,免得你哥擔心。”康嘉悅盯了他一眼,歐陽文俊便沒有行動。

這個時候,城市基本上是在打盹的狀態,還在外麵跑的車不多,除了紅綠燈,一路都轉得非常順暢。康嘉悅起初還想闖紅燈,但歐陽文俊婉轉地拒絕了。康嘉悅說:“又沒有人過馬路,你幹等在這裏幹什麼?”歐陽文俊笑說遵守交通規則是開車人的習慣,這跟有人沒人沒關係。康嘉悅撇撇嘴:“你酒後開車也是習慣吧,膽小鬼,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怕電子眼拍照。”

歐陽文俊說:“我喝的是啤酒,而且喝得很少。”康嘉悅說:“我就不信你沒醉過一次,還不是發酒瘋把車開得一路亂撞。”歐陽文俊笑了笑說:“開車的人最怕把命送在路上,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小心駕駛保平安嘛,我挺迷信的,你可別逼我犯錯。”康嘉悅說:“亂扯,我現在又不是要你去撞人。”

再轉下去,康嘉悅大概覺得沒有味道厭倦了,而且她也有些疲憊,用埋怨的口吻說:“還沒碰到你這麼不聽話的,我現在要去你家,你不會還要跟我作對吧。”歐陽文俊愣了一秒後連忙說好,歡迎領導視察單身漢生活。康嘉悅斜眼覷著他:“誰是你領導?”歐陽文俊說:“就算現在不是,你還可以考慮競聘這一職位。”康嘉悅鼻子嗤了一聲:“無聊,說得自己多吃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