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無妄之災(3 / 3)

朱小玲不說話。她已經明白了,就算康嘉南肯跟她結婚,他的父母也不會認她的。她現在擔心的倒不是這個,而是明天要背著康嘉南去見劉凱,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康嘉南蹭過來摟抱她,在她的脖頸上親吻了一下:“你別想不開了。他們那代人有他們的麵子觀,盡管他們是我的父母,可我還得捍衛自己的生活。我等了這麼久才等到你,我又怎麼可能放棄?”

朱小玲有些悲傷地說:“我要是不在那種地方做過事,會不會好一些?”康嘉南摟著她說:“傻瓜,你若是不在那裏,我怎麼會遇到你……”

康嘉南第一次在發廊外偶然看到朱小玲時,這個十幾年來一直對女人不太用心的男人,突然在這一瞬間回到了刻骨銘心的過去。他想,原來他並沒有失去那個已經失去的人,原來她一直都等在這裏。

從那以後,他經常把車停在一個角落,遠遠地看著那個世界上演的每一幕。直到他真正想清楚了自己要的是什麼,才把種種顧慮拋到了腦後。而為了得到朱小玲,他還做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仿佛是為了確認懷裏的朱小玲不是幻影,他用盡一身力氣勒緊她,直到朱小玲的呻吟裏有了一絲痛苦的成分。

夜已經深了,沈春雪家的燈光仍然雪亮。從醫院回來後,她就一直沒跟王誌遠說話。處理完創口,王誌遠私下裏打聽,醫生說十有八九會留下疤痕。沈春雪對自己額頭的傷似乎已經漠不關心。

王誌遠在醫院就曾打過電話,麗姐那邊仍在生氣,什麼也不肯解釋,隻叫他自己去問沈春雪。他問沈春雪發生什麼事,她根本就說不出個所以然。王誌遠不相信麗姐那樣的人會無緣無故這樣暴怒,心裏基本上是認為沈春雪這邊有錯在先。他在措辭中稍一流露出這種意思,沈春雪就莫名其妙不願再跟他說話。

他送沈春雪回家後,趕回公司處理了一些事情,很快就驅車回來。途中因采購耽擱了大概半個小時,回家後袖子一卷就下廚幹活。以前他跟沈春雪在廚房裏有說有笑,這次沈春雪卻連看也沒來看一眼。

沈春雪一點東西都不肯吃。王誌遠坐在床沿,像逗小孩一樣喂她:“乖,吃一口,吃完了有獎勵。”沈春雪沒有表情,把頭扭到一邊埋進枕裏。王誌遠自己草草吃了幾口,胃口也不大,放下碗筷想往下該怎麼辦。

按照沈春雪現在的樣子,他肯定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這裏。可留下來也不現實,他老婆與他有個約法三章。其中之一就是不在這裏留宿。而且,麗姐已經防到這一點,不知是怎樣跟他老婆說的,他老婆白天就催了他數次,要他沒事做就早點回家陪陪孩子。

白天他還可以拖,可晚上是沒法子再拖下去了。他不停看表,覺得指針走得比平常快了許多。沈春雪的情緒沒有緩解的跡象,他卻把該做的工作都做了。

時間到了十二點多,他已在電話裏明顯感到了老婆的怒氣。他把廚房再收拾了一遍,檢查煤氣罐有沒有擰緊,各種電器開關也都關閉了。客廳茶幾上的煙灰缸全是他吸過的煙頭,倒進垃圾袋後束緊袋口,準備自己帶出門扔掉。他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故意弄出很大的響動,希望能夠間接向沈春雪傳達他要離開的意思。他想哪怕她隨口問一句,這種僵持的局麵也容易打破得多。

沈春雪卻一聲不吭。

做完該做的一切,他回到床邊坐下來,用手指把她散亂的頭發捋到耳後,寬大的手掌就覆在她的額頭。他輕柔地說:“寶貝,對不起,我得走了。”沈春雪動了一動,雖沒開口,但他能夠感覺她是想要他留下來的。他伏下身吻了吻她的臉頰:“真的,我得走了。”他看到沈春雪的眼淚迅速流出來,一顆一顆砸在枕頭上。

王誌遠為之心痛不已,輕輕幫她擦著不斷湧出的淚珠。他實在沒有辦法。得知他在外麵包養女人,他老婆當時的反應簡直就像是潑婦,竟然連刀子都動上了,說總有一天她會割了他褲襠裏動不動惹事的家夥。她還到處打電話,驚動兩邊的父母,弄得他很被動。人到了絕境都有種豁出去的衝動,本來準備退縮的王誌遠發了狠心,告誡她不想過就離。他老婆是個很要麵子的人,從來就不覺得離婚是好事,王誌遠這下錯有錯著,居然就此打消了她囂張的氣焰。

當然,他們最終沒有離婚還有兒子的原因。王誌遠愛兒子,他老婆也愛兒子,不想他在這件事中受到傷害。王誌遠事後一直在想,如果不是他老婆太過衝動把矛盾激化,也許他當時真的會跟沈春雪斷了關係,他和沈春雪反而不能像現在這樣半公開地來往。其實他的家庭觀念還是比較濃厚的,這點被他老婆忽略了,也就沒有好好利用。

這件事過後,他老婆提了三個條件,算是約法三章。第一,他不能在外麵留宿。第二,兒子上大學之前,不能讓兒子知道他在外麵有任何女人的存在,也不能離婚。第三,一旦離了婚,他就淨身出戶,什麼也不能得到。在她的反複要求下,他還寫了保證書,這讓他惱火,也讓他無奈。他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就算他跟沈春雪分手,老婆的約法三章也不會放過他。

對兒子對老婆他都心中有愧,雖不是心甘情願答應下來,他還是覺得這是應有的懲罰。

現在,沈春雪這種沉默的哀求讓他進退兩難。王誌遠是個見了眼淚就會心軟的男人,可是他對老婆也有承諾,他最後抱了抱沈春雪,慢慢起身離開床沿,一步一步後退著移動到門口。就在他看了沈春雪最後一眼,轉身要走的時候,沈春雪突然從床上一躍而起,撲到他的身上。沈春雪緊緊箍著他的腰,隻哭不說話。

王誌遠用臉摩挲她的頭發:“乖,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我就來看你。”沈春雪還是不說話,卻一粒一粒解開他襯衣的扣子。王誌遠此刻倒有點抗拒,但又不能躲得太露形跡,於是她解兩顆他就扣上一顆,直到沈春雪把頭埋在他懷裏時才喘息著說:“行了行了,寶貝,我得走了。”

沈春雪把他狠狠一拉,用力推倒在床上。她一聲不吭開始脫自己的衣服,動作機械似有賭氣的成分。

王誌遠要想推開她不是辦不到,可是看到她額頭上的白色紗布,手上使的勁就變成了半推半就,一點力量也沒有。他不停地說:“寶貝,夠了夠了,別鬧了。”沒想到沈春雪這時候就發火了:“我沒有鬧。你覺得我就這樣無恥是吧?我鬧什麼啦,再鬧也沒有你鬧,野貓野狗都肯上身。你不是喜歡上女人嗎?你現在就給我掏幹了,免得又出去招蜂惹蝶連累我。”

沈春雪想了一天,越發覺得麗姐對她的惡意是出於王誌遠身上。她又氣又好笑,王誌遠老婆都不管她,麗姐這個局外人卻學狗來拿耗子。讓她更加生氣的是,王誌遠還偏袒麗姐,認為是她不懂事招惹了她。

王誌遠被她罵得有些擱不下麵子,實在又不明所以,因此也有了些煩躁。這個時機肯定不對,沈春雪平常不多見的任性弄得他頗有怨氣。他躺在床上想了一小會兒,然後粗暴地三兩下扒了自己的衣服,氣衝衝把沈春雪壓在下麵。

沈春雪卻痛苦地喊了一聲,掙紮著坐起來嚷:“行了行了,你走你走。”王誌遠有些僵硬地停在那裏:“你什麼意思?”沈春雪說:“我沒意思,沒意思極了。”王誌遠說:“寶貝,你來勁了是吧?”沈春雪說:“我沒勁,你有勁你出去愛找誰找誰。”王誌遠爬起來,想起回家後還要麵對老婆的質問,有些生氣地往身上穿衣服,心裏煩得想要摔東西。但他努力克製自己,臨出門前回頭說:“你早點休息,明早我給你帶吃的來。”沈春雪抱著赤裸的身體冷冷說:“不用你操心。”

王誌遠一離開,沈春雪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她偷偷躲在陽台後麵,一直看著王誌遠把車開出了她的視線。沈春雪今晚終於鬧了點小脾氣,不過她實在是心裏太痛苦了。她知道她的額頭上會留下一個難看的傷疤,但她心裏也留下了一個更大的傷疤。王誌遠怎麼能夠讓她受這樣的傷害?她有時真覺得男人一個個既聰明得成了精又愚蠢得像頭驢。王誌遠怎麼能夠那麼天真,妄想讓兩個身為情敵的女人為了他握手言歡。他真的以為自己是救世主,真的以為自己魅力無邊嗎?早知道王誌遠請的人是麗姐,她沈春雪是絕對不會答應去喝什麼早茶的。

可是,王誌遠對她還是很重要的。如果今晚他帶著不好的情緒麵對他老婆,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不能預料的事,那不就是更讓麗姐那個女人得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