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任在娜從外地演出回來,杜讚之就開車將她帶到邊皂德提供的別墅。別墅裏擺著近10種進口香水,杜讚之說要考考她,讓她在那麼多香水中挑出最貴的一種。

“我會選最好的,但不一定是最貴的。”任在娜說。

杜讚之說:“物有所值,最貴的往往就是最好的。”

任在娜用手指括一下杜讚之的鼻子說:“多少男人要給我送奔馳送別墅,我連看都不看,你給了我什麼?我糊裏糊塗就跟你上了床。”

“糊裏糊塗才是愛情。”杜讚之說,“如果你感興趣,這幢房子就算你的了。”

任在娜喜出望外,眼下睜得賊圓:“真的嗎?”

杜讚之說:“有人要送給我,我就借花獻佛算了。”

“我的其實也是你的。”任在娜說。

小別勝新婚,又是在如此豪華的新房裏,他們盡情地玩了個夠。

任在娜念念不忘她弟的事。杜讚之說正在辦,不要急。任在娜說她不想唱歌了。杜讚之覺得可笑,學唱歌的不唱歌幹什麼?

“你跟我們局長說,讓我到局機關打雜算了。”任在娜半真半假地說。

杜讚之說:“即使你自己願意,你們局長也不讚成。”

任在娜說:“不管我們局長讚成不讚成,你讚成就行了。”

杜讚之說:“到局機關除非當副局長。”

任在娜不吱聲,杜讚之猜她是有這個想法。但一個畢業不久的演員,讓她幹副局長有沒有議論。“我跟你們局長說一下,合適的時候先做個副團長吧。”杜讚之說。

“誰希罕個破副團長?”任在娜說,“我寧可唱自己的歌。”

杜讚之說:“想不想是你自己的事,安排不安排是組織的事,你服從安排就是了。”

文化局領導研究,說任在娜參加工作時間還不長,也沒有領導能力,讓她當副團長平衡不了其他人的關係。

“副團長不給當,我給她當副局長。”杜讚之心裏很生孫德順的氣,認為孫德順魄力太差。沒幾天他見到肖遙,就跟肖遙談文化局班子的事。

“你看文化單位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他們幾個正副局長年齡偏大了,有機會得考慮配個年輕的副職。”杜讚之說。

“我早有這個想法。”肖遙說,“讓有專業的年輕人走上領導崗位,讓內行管內行。”

杜讚之向肖遙點頭,對肖遙的觀點十分讚賞。杜讚之知道,肖遙曾幾次讓孫德順帶任在娜陪他吃飯,看來肖遙還不知道她已跟杜讚之上了床,男人個個都那德性!

肖遙說:“我看任在娜就是個人才,聽說局裏研究讓他當副團長,有人說她太年輕,不培養年輕人以後誰來接班?”

杜讚之說:“我也覺得任在娜是個人才,你可以向組織部說說,到時做方案拿出來討論。”

肖遙很快就跟沈實說了,沈實也很快就派人考核。

杜讚之自己開了轎車將任在娜拉到郊外,上車後杜讚之一直不說話,任在娜像是賭氣似的歪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一言不發。小車跑在寬闊的郊區公路上時,他們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月光透過擋風玻璃照在他們的臉上,他看著她那張還顯得稚嫩的瓜子臉,說:“最近可能組織部要下去了解你的情況。”

任在娜聽了沒有表露出絲毫的意外和驚喜,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她還是像剛才那樣望著外麵,仿佛在思考仿佛在靜默。

“你在想什麼呢?”杜讚之問。

任在娜向杜讚之撒嬌說:“我有個小小的要求,不知你是否可以答應。”

“小到什麼程度,先說說。”杜讚之說。任在娜喜歡跟他兜圈子,在一起時常向他賣關子,賣著賣著他就上當,所以他慢慢變得謹慎了。

“小到你可以不當一回事。”任在娜說。

杜讚之說:“你說吧,我猜這類東西智商不高。”

任在娜說:“我們到外麵去玩幾天,好不好?”

“去哪裏?”杜讚之問,“怎麼玩?”

任在娜說:“我們到首都去,要不到上海天津去。”說著摟杜讚之脖子親了親,“就像度蜜月一樣。”

杜讚之說:“這主意真好,但不知能否走得開。”在杜讚之看來,這已經不是小事了,一個市委書記帶著情人去玩,扔下市裏的工作先別說,兩個人在外麵給熟人碰到也好,住賓館碰到什麼意外也好,都不是鬧著玩的。

任在娜說:“有什麼走不開的,市裏的工作不是有市長和副書記嗎?放手給他們幹幾天,還可以考驗他們對你忠不忠呢。”

這個想法有點意思,杜讚之怎麼就想不出來呢?但事實上,班子裏的人誰怎麼樣他已經了如指掌了,還用考驗嗎?

“考驗一個人,就得遠距離,就得故意放手,看他到底對你怎麼樣?”任在娜仿佛一下子變成了政治家,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想想也是,他不知多少年沒有自由過了,會上會下,迎來送往,整天屁股後麵都跟著司機秘書,古時候皇帝也有偷著溜出皇宮的,他沒有皇帝那份尊貴,但不知比皇帝辛苦多少倍,早應該休息休息瀟灑瀟灑了。

杜讚之讓容祺跟梅初山說,他要到廣州去檢查身體,幾天後才能回來。

這是個沒有商量餘地的理由。自從那次討論人事問題的常委會之後,梅初山意識到自己在班子裏已經沒有太多的優勢,需要重新調整策略收買人心了。幾個月下來,覺得杜讚之也不像尚維有那麼霸道,好像就對杜讚之友好些了,不再等容祺主動找他,就吩咐財政局分批給市委辦撥付油費和修理費。

“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體,你告訴杜書記讓他放心去吧,有什麼事我們就打手機向他彙報。”梅初山對容祺說。

杜讚之說:“在外麵我的手機也不一定經常通,說不定還要到醫院住幾天,該做的事大膽做,彙報那麼多幹什麼?”人人之間本來就需要一些客氣,隻要互相客氣,就什麼事都好辦了。

容祺問誰陪他去,杜讚之說誰也不用,他廣州有朋友,一下飛機朋友就什麼都給安排了。梅初山讓容祺再問什麼時候動身,到時去機場送送。

杜讚之知道那全是套話,梅初山不會送他,他也不可能讓梅初山送,但他還是讓容祺感謝梅初山的好意。他說要等對方朋友的電話,但這兩天他不到辦公室了。容祺還堅持送他,他生氣地說:“送什麼?又不是出國定居,說不定三天兩天就回來了。,“你隻要配合他們做好市裏的工作就行了,記得多跟梅市長和幾個副書記聯係。”

容祺說:“這個你盡管放心。”他安慰杜讚之說:“你身體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的,但檢查一下也好。”

下午,杜讚之和任在娜坐出租車悄悄地去了機場,一前一後登上飛往首都的波音747客機。杜讚之擔心機上會碰到熟人,兩個人的票也分開購買,在確定沒有熟人時,杜讚之才讓任在娜調了位置坐到他身邊來。

杜讚之和任在娜在首都玩了幾天,讓任在娜挽著手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逛,杜讚之第一次體會到人地兩生的妙處。他每天接到容祺一個電話,容祺在詢問杜讚之檢查進展的同時,還順便彙報一下工作,反複要求杜讚之放心。容祺說:“莊處長來找你,我說你不在,他就去找了梅初山。”“他有什麼事嗎?”杜讚之知道莊嘉一定是為邢芳而來,但還是要問。容祺說:“還不是為邢芳,聽說邢芳在這裏交了不少男朋友,莊處長很惱火,但已經沒有辦法了。”

“他是不是想讓梅市長為他調解一下?”杜讚之笑著說,“既然今日,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