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讚之說:“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
盧業萌腦子裏浮現著那次被逼打牌被欺負的場麵,浮現著在派出所裏被審問的場麵,幾次張嘴終於說:“杜書記,能不能進公安局?”
由於省裏有人等著,杜讚之知道了盧業萌的想法便站起來,跟他們一一握手,他說:“你們先回去,有了結果我再讓容主任跟你們聯係吧。”
莊嘉正在漢州賓館。他讓容祺征求杜讚之的意見,是他到市委來,還是杜讚之到賓館去。杜讚之讓容祺陪著去了賓館。容祺告訴杜讚之,莊嘉昨天很晚才到漢州,是坐直達快班來的。與他同來的是一個女孩子,房間是容祺給安排的。杜讚之想,一個大男人帶個女孩子來這裏幹什麼?在那一瞬間他產生問容祺給他們開一間房還是兩間房的念頭,但覺得這問題太淺,便沒有問。心裏想,是怎麼回事到時一看就懂了,何必問?
房門虛掩著,容祺抬手一敲門便自動開了。莊嘉從裏麵跑出來像突然見到了散失多年的朋友,非常動情地跟杜讚之和容祺握手。
“聽容主任說你昨晚就到了,怎麼不讓我知道?是微服私訪吧?”杜讚之說。這種馬後炮最便宜,不用付一分錢就得人家領你的情,還多少帶點責備人家的意思。
“我們很晚才到,知道你又忙,便不打擾了,反正今天一樣見著你。”莊嘉說他忙,一會兒提起省長副省長,一會兒提起省委書記副書記,什麼事都可以跟省領導沾上邊。這一套杜讚之見多了,但也隻好由人家說去,誰叫人家是上麵來的人。他呼吸著房間裏的空氣,覺得有一種高級香水的味,雖然是淡淡的,但他聞得真切。莊嘉說了半天,說著說著又說到現在的社會風氣,說他多年不坐過大巴了,聽人家說直達快班如何方便因此想體驗一下,上了車才知道上當,又髒又亂,叫喊聲不絕於耳。
杜讚之知道莊嘉有什麼事要跟他說,礙著容祺在場不便開口,他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便對容祺說:“處長回時你派車,班車畢竟是班車,體驗一次夠了。你先回去,找我的人讓他等一下。”最後一句是埋伏筆,等一會離開就有借口。
容祺走後,莊嘉仿佛要對知已人說掏心的話,關上門坐到杜讚之身邊還要壓低嗓子才對杜讚之說:“杜書記,我這次回來是想麻煩你一件事。”
杜讚之說:“有什麼事你盡管說,不要客氣。”
莊嘉說:“是這樣,領導有一個保姆,在領導家幹了好幾年了。領導想給她安排工作,這女孩子想到漢州來,我隻好找你了。”
杜讚之想,省委省政府的領導給自家保姆找份工作用得著到漢州來嗎?現在的女孩子也沒有幾個不願留在省城的。秘書長副秘書長給保姆找工作也不難,那麼多對口的聯係部門,處長以下的幹部可能稍為困難點,如果不是要害部門的主要處,跟一般幹部沒有什麼兩樣。坐在他麵前的這個莊嘉要安排的是不是自家保姆或者親戚什麼的?杜讚之真想問問是哪個領導的保姆,但明知不該問的幹嘛要問?為人辦事這本來是一件好事,幹嘛刨根問底使好事變成壞事呢?
“什麼文化程度,適合幹什麼?”杜讚之問。
莊嘉說:“初中畢業,她想進稅局。”
杜讚之說:“稅局是條條部門,人事得通過上麵。”
“這個我知道,但關鍵還是下麵。你出麵跟市稅局說了,上麵要有什麼問題我再找找省局,必要時讓省領導跟省局打招呼也行。”莊嘉說。聽他的口氣,這保姆真是領導要安排的無疑了。
“處長交辦的事我盡力就是了。”杜讚之說。
一個保姆進稅局,說白了是讓她先進去做臨時工。雖然是條條部門,但隻要杜讚之肯跟稅局局長說一聲,這也不過小事一樁,用得著興師動眾讓省領導找省局領導嗎?他不過故意說給莊嘉聽聽而已。
莊嘉聽杜讚之如此說,臉上笑得像朵綻開的菊花,皺紋一圈圈都露出來了。他說:“她就在隔壁,我叫她過來認識一下。”
嫋嫋娜娜跟著莊嘉進來的是一位妙齡女郎,身段和相貌都很不錯,微風拂過,空氣裏卷起一陣清香,那正是剛才杜讚之領略過的味。他很快地看了她幾眼,在她身上無論如何找不到跟保姆有聯係的東西。他再看看房間裏的兩張床,兩張床都明顯有人在上麵折騰過。
“你小子豔福不淺。”杜讚之想。
莊嘉作介紹說:“這是杜書記,這是小邢,邢芳。”
事情到了這一步,杜讚之在心裏叫苦的不是要幫邢芳找工作,而是下一步莊嘉可能經常要回來。
“處長,這樣吧,小邢這事我盡力辦,情況如何我再告訴你。我現在先回辦公室,中午我請你們吃飯。”杜讚之站起來說。
莊嘉說:“杜書記你很忙,吃飯就不客氣了,等你下次到省裏去,我請客。我還得趕回去,如果車方便你讓容主任安排送送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