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臉上怎麼起了這麼多的小疙瘩呀！”
“這不叫疙瘩，這是青春痘。是青春的特征。”王小楠說。
“難看死了。”奚美娟沮喪地說。
“是不是上火了，最近沒見你的白馬王子來接你呀！”嚴楠菲說。
“他去新加坡了，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了。”奚美娟每次提到他時都感到特別自豪，臉上總帶著那種說不出來的驕傲。
“你可要小心呀！這種酷哥是最靠不住的。最近來過信嗎？”嚴楠菲說。
“有。他經常打電話來的。”
奚美娟說著眉頭緊鎖起來，其實她說謊了，那個男孩自從走了之後，就第一個月給她發了幾封email，打過幾次電話，最近幾天來信也少了，電話也少了，最近一段時間她總感到心口一陣陣的惡心，這幾天來一直是這個樣子。她心裏一直都很害怕，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她開始心跳起來，這一件事情使她壓抑極了，臉上也有征兆。
中午，褚飛鵬買了一包肯德基送到學校來，這個男孩很大膽，直接走到沈曉軒的班級，午休期間，教室裏隻有幾個同學，其它的同學都出去吃飯了，褚飛鵬送來食品之後又離開了，顯然他是特意買給沈曉軒的，沈曉軒目送她離開的背影，內心很感激，當沈曉軒重新回到班級，全班的女同學都哄了起來，她們認為這個男孩一定是沈曉軒的男朋友，這時沈曉軒臉紅紅也不作聲。
“你們別瞎想，他是我表哥。”沈曉軒紅著臉解釋說。
“表哥又怎麼樣？表哥就不能談戀愛嗎？古時侯表哥表妹結婚的可多了。”嚴楠菲第一個起哄，哄的聲音最大。
“你別逗了，看曉軒臉都紅了。”白玉潔說。
“臉紅就證明有鬼，不然臉紅什麼呀！”嚴楠菲繼續說。
“人那是精神煥發。”奚美娟在一旁答言。
“喂，什麼時候帶姐夫過來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呀！”嚴楠菲比沈曉軒小一歲，平時總是這樣與沈曉軒開玩笑。
“再胡說，我就要打你了。”說著沈曉軒舉起手就打，嚴楠菲圍著桌子滿屋的跑了起來。
“你不願意他做我的姐夫，那你就做我的嫂子吧！我表哥可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自從那天見到你之後，很早就惦記著你了。”嚴楠菲調皮地說。
“你還說，再說我可真的要打你了。”正在說話間，古老師走進了屋內，她聲色嚴厲地說。
“在教室裏打打鬧鬧，這成何體統，像什麼樣子，怎麼？歐陽老師就是這樣教育你們的嗎？”
“古老師，你大可以隨便地說我們，可以逞你嚴師的威風，但是請你不要扯上歐陽老師，歐陽老師也不管我們下課之後的事情，再說我們在課下玩耍與你又何幹。”沈曉軒看到這個老處女心理就不舒服，也不知道怎麼了，她此時真想與古老師大吵一架，想出出心中的悶氣。
“沈曉軒你給我出來，你竟然敢這樣與我說話，真沒有禮貌。”古老師說。
古老師把沈曉軒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嚴厲地批評了她，古秋芬心裏一直納悶，這個沈曉軒怎麼這樣頑固，這樣難以管理？她讓沈曉軒站一節課表示對她的懲罰，沈曉軒好像習慣了這種體罰的方式，但是卻從來也不曾把她的話當成真理。
下午全校動員大掃除，聽說日本的教育檢查團要來淑女學校考察，幾天來學校就開始張燈結彩，就一直忙著教室內外的布置，衛生狀況，以及校風校訓之類的事情。
沈曉軒全身都被報紙包裹著，她在為後麵的黑板刷墨汁，刷完等幹了之後還要設計版報，頭上還戴著用報紙疊成的帽子，她非常滿意自己的創意。
白玉潔站在凳子上掛畫，馬曉晴在下麵觀看並指點。
“好像有點歪。”
“往哪邊歪？”白玉潔問。
“向左歪，應該向右一點就好了。”白玉潔又把畫重新擺正。
“好像應該再向左一點。”馬曉晴說。
“這回你看如何？”白玉潔又擺了擺。
“好了，這回正好，歐了。”馬曉晴說著並做了一個手勢。
王小楠手裏拿著透明膠和漿糊等備用品，以備不時之需。嚴楠菲和奚美娟此時正在教室裏擦著玻璃。
“什麼大人物要來呀！讓我們這麼興師動眾的。”嚴楠菲說。
“聽說是日本人要來。”奚美娟說。
“別跟我提日本人，一提日本人我就生氣，憑什麼上我們國家來呀？二戰時沒少禍害我們，現在假惺惺地跑來考什麼查，用他考呀？”馬曉晴是個反日派，一提日本人就火氣衝天。
“別這麼說了，現在不是友好了嗎？”奚美娟說。
“什麼友好？沒聽他們的言論嗎？人家根本就不承認在中國做的惡行。”
“好了，這是政治，不是你我能過問得了的，你就省省吧！別整天看這不順眼，看那也生氣的。”沈曉軒奚落她說。
“是政治，我也沒有說是曆史呀！他媽的，小日本沒有一個好東西。”馬曉晴罵了一句。
“我們知道你心如明鏡，我們知道你忌惡如仇，我們還知道你熱血沸騰，什麼時侯才能改一改你那臭毛病，何苦呢？犯得著嗎？”白玉潔說了一句。
馬曉晴聽見沈曉軒和白玉潔都在攻擊她，便不再說話了。
持續掃除一直到了很晚，同學們都累了，沈曉軒沒有回家，想跟同學們一起睡下，明天還要早起迎接檢查團，她是主要的迎賓員、主要力量，不能遲到，她隻好留住在學校。
天漸漸的黑了，幾個女學生把桌椅合並起來，還點起了蠟燭。馬曉晴提議說：
“今天曉軒用報紙做的帽子給了我不少靈感，這樣吧，白天布置會場還剩下一些彩紙和彩帶，我們用報紙製作出各種衣服，臨時組建一個服裝表演現場怎麼樣？反正那麼長時間也睡不著。”她一提議，幾個女孩子紛紛響應。
幾個女孩子開始動手製作，把白天用來做彩花，裝飾的彩條，拉花都拿出來，把在編織課上，剪紙課上學到的技能都一一發揮出來，大家各顯其能，盡展創意風彩，青春多幻想，年少思多變，她們創意出五花八門，五彩斑斕的服裝大比拚。有的把報紙折疊成一個高筒帽、短帽、圓帽，還有的同學製作成迷你裙，超短褲，A字裙。
又把桌椅重新布置了一番，馬曉晴從寢室拿來了錄音機播放出優美的旋律，王小楠準備好後先上台走了走，她先做了一次采排。她頭戴高角帽，身披紅藍相間的彩衣，腰間還用一條綠絲帶係了一個蝴蝶結，伴著節奏走上台，台下還有人講解。模仿著電視服裝模特大賽的主持人風格講解，這個職務由白玉潔來擔當，她做這項工作最恰當不過了，她語言優美，節奏緩慢，文字像詩一般
隻聽見她介紹說：
“現在我宣布，一年一度淑女學校舉辦的服裝設計大賽現在開始，首先第一個登台的是淑女學校第一大名模馬曉晴，她的服裝設計新穎，結構獨特，衣服設計若幹個小洞，畫麵上還繪製了彩色圖案，體現了歐美最新流行服飾風格，尤其頭上彩色帽子，更是大膽創新，別具一格。接著走上台來的是淑女學校第二大名模沈曉軒，她氣質高雅，秀外慧中，身高1米67，體重50公斤，素有‘乖乖女’之稱，從小熱愛服裝事業，九歲榮獲全市書法大賽一等獎，十二歲獲全國國畫比賽二等獎，她精彩的服裝創意更受矚目，她的衣服被設計成一條一條彩帶披在身上，她的服飾具有流行型曲線之美，體現誇大造型，推陳出新。看！第三號名模走上台了，你看她體態妸娜，步伐矯健，服飾野性大膽，古樸而又端莊，素稱野狼嚎派。現在第四大名模就要上場了，她是模特中的花魁，在幼兒園時榮獲醜小鴨舞蹈一等獎，十四歲榮獲全省比賽二等獎，十六歲獲模特大賽一等獎，她熱愛舞蹈，音樂，美術與攝影，看她穿著一條印度紗麗，頭圍一條紅色絲巾，她的造型新穎別致，具有民族服飾的特點……”
奚美娟的服裝是電腦房裏擋窗簾的紫色窗簾布，今天打掃房間時還剩下一塊，她便拿回班級當擋簾用，沒有想到在這兒還派上了用場了，頭上的絲巾是一條窗紗，從她的寢室拿來的，她的想法真多，好像一切都能利用上。
當她們玩得正起興時，似乎聽見走廊裏有動靜，歐陽老師已經在門外觀看多時了，他一邊看著一邊心裏讚歎著，他不得不佩服這些女孩的靈感和別出心裁的創意，他簡直太喜愛這些女學生了。室內的燭火襯托出她們美麗的容顏，她們顯得格外的青春和亮麗。
沈曉軒似乎聽到了門外的動靜。
“大家不要動，好像有聲音。”沈曉軒把手指放在嘴中間向大家作了一個示意。
大家都屏息而站，沈曉軒把門打開。
“不介意我進來吧？”歐陽老師說話了。
“是歐陽老師。”馬曉晴說了一句，臉上顯露出興奮的表情。
“進來吧！我們正在學模特走T台呢？就算是彩紙服裝表演會吧！”馬曉晴說。
歐陽老師依次看了看這些女學生們，每個人都穿著奇異的服裝，臉上都化了彩妝，歐陽老師笑著對大家說。
“你們真是太可愛了，簡直就是天才。”歐陽老師很激動，他覺得這些女孩都很優秀，不像傳說中那樣不爭氣和不可救藥。
“剛才在門外也沒有看清楚，不知道能否再為我表演一次？”歐陽老師真的想再看一看她們的表演，剛才在門外隻能通過一條窄窄的門縫，沒有完全看清楚。
“好的，沒有問題。”馬曉晴說。
於是大家又重新站好了隊，在奚美娟的指導下又重新走了一遍，這一次更加的熟練，步伐更加迷人，白玉潔仍然做著幽默生動的講解，盡管有些離譜，但是看似又很專業，歐陽老師一邊看著一邊不斷地給她們鼓掌。
日本檢查團一離校，學校管理也放鬆了許多，文科一班這段時間的學習成績、紀律和衛生都很好，竟然還得了紅旗，女學生曠課的也少了，出言不遜、打架罵人的歪風也不見了。馬曉晴的改變最大，她現在已經改變了以往的蠻橫不講理的形象，現在宛然就是一個淑女。嚴楠菲也不再惡作劇了，沈曉軒也很少曠課了，這個班級進步了許多，但是許多老師不知是出於對歐陽老師的妒忌，還是不肯相信這些女學生能真正地脫胎換骨，總是帶著有色眼鏡來看待這個班級。
許多科任老師仍然反映這個班的學生表現不好，一點小事仍然小題大做，教導主任楊中華很早就想再與歐陽老師談談如何教育這些學生的問題，楊主任走了進來，她帶著一臉的怒氣，好像又聽見別的老師說了什麼？她不管不顧地走進辦公室就開始訓斥歐陽老師。
“歐陽，你這種教學方式會害了這些女孩子的，你瞧瞧你把課堂弄成什麼樣，你瞧瞧這些女孩子多麼離譜？”歐陽老師仍然坐在座位上，好像沒有看見一樣。
“我不那麼認為，我們中國的教育太傳統了，沒有創新，隻注重形式，製定一些條條框框讓學生去遵守，這樣束縛了學生的思想發展和個性自由，我覺得以往的教育對學生起不到良好的作用。同學們在課堂上主要是學知識，我們主要培養她們正確的思想和思考能力，啟發她們的頭腦思維，培養他們學習的興趣和熱情，不應該鼓吹什麼灌輸性教育，老師隻在課堂上講，學生在課下聽，這種被動式教學對學生的學習極為不利，不信你可以做個試驗，老師隻在課上一味地講，你問學生究竟掌握了多少，教師和學生之間要互動，這樣才能活躍教學，才能讓學生懂得學習的含義，不管她們接受與不接受一味的去施教，那樣起不到很好的教育效果。教學的目的是為了讓學生既掌握了知識又培養了興趣，隻有這種主觀能動性才能讓她們更好地掌握所學的知識，我認為隻要達到目的就行了，不必去管教學的模式如何？”歐陽海洋慷慨激昂地說，不去理會她是否能接受。
“我說不過你，每次我一說你，你總會有一大堆歪理論來反駁我，你這樣教學會毀了這些學生的。”楊主任仍然堅持她的觀點，其實她的教學觀點已經落後了，但她就是不肯妥協。
歐陽老師有些按納不住了，他實在無法接受她的思想，於是與教導主任大吵了起來。
“你認為她們不可救藥，你認為她們玩世不恭，你認為她們野蠻成性，不服管教，我恰恰不那麼認為，我認為這是她們真性情的流露，率真的表現，是她們個性的真正釋放，她們憑仗胸中之才故而放縱，你沒有真正地走近她們，你不知道她們到底有多可愛！”歐陽老師大肆讚頌了這些女孩子，他一邊說的時侯心裏都按納不住的激動，想為這些女孩說幾句公道話，想不到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無法按納住胸中的火氣。
“分明就是不可救藥，你還為她們搪塞，我告訴你校方要解散這個班已經是勢在必行。”楊中華還一味堅持她的觀點。
“非要解散這個班級嗎?”歐陽老師問了一句。
“校委會已經決定了，必須解散。”楊主任很肯定地說。
“雖然這些女孩子是頑皮了一點，任性了一點，但是並不像你說的不可救藥，也並不像別的科任老師形容的那樣，真要撤了這個班的話會傷害學生的自尊心，會挫傷她們的學習熱情。”教導主任和歐陽老師爭吵的聲音走廊都能聽到，馬曉晴來找歐陽老師說點事，想不到在室外聽到了一切，她真想衝進室內狠狠地扁她一頓，為歐陽老師出口惡氣，她不允許別人這樣欺負歐陽老師。後來又一想，不能進去，歐陽老師一直在為她們說好話，一直在重申她的表現不錯，如果真的進去了就辜負了歐陽老師的一片苦心了，想到這兒，她的心情逐漸趨於平靜。
“你才來幾天呀！這個學校的教學還是我說了算，現在還輪不到你教育我，別以為在國外喝了幾年的洋墨水就很了不起，就可以在我麵前耀武揚威。”楊中華辟頭蓋臉地訓斥歐陽老師，一點也不給他留情麵。
歐陽老師聽到這些話之後沒有再爭論，甚至也沒有反駁，他知道已經沒有溝通的必要了，甚至沒有對話的必要了，兩種觀念完全背離的人是無法溝通的。再爭論下去也無濟於事，她的思想和教學模式已經根深蒂固了，想要剔除她頭腦中的舊觀念比登天還難，與其這樣的爭論無疑於自毀滅亡，歐陽老師的內涵讓他息事寧人，不再爭吵，於是他走出了辦公室，內心一片陰暗。
但是教導主任的話並沒有讓歐陽老師有一絲的改變，他還是堅定自己的教學理論，這極大地破壞了淑女學校以往的教育製度，不得不承認，歐陽老師的別出新裁的教學方式給這些老師增添了更大的壓力，看來這個學校還不僅僅一個楊中華和一個古秋芬對他不滿，不滿者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