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檀見了皇帝,亦是叩頭如搗蒜,戰戰兢兢道:“奴才確實看見,淑妃娘娘隻在靜虛觀裏站了一站,便從後麵小門出去了,奴才怕出閃失,便一路跟著,後來淑妃娘娘去了翠景溪的一處宅子,待到三更時,成王才把娘娘送出門來——度娘也跟著去的!”
我心裏暗叫糟糕,從一個盯梢者的角度看,我那天晚上的出入記錄,太像一個紅杏出牆的女人幽會的情形了,就算盯梢的是蕭堯,估計他都會這麼想。崔大人已經神智不清,妙沁是蕭賢的夫人,伊就是肯為蕭賢說話,也沒人會信,這回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蕭堯的臉色卻是難看得慘絕人寰了。他驟然暴怒,指著度娘,厲聲道:“說!你說!”
度娘亦是被這飛來橫禍嚇得有點懵,伊雖然博聞強誌,卻也不會料到有朝一日麵對別人的家庭糾紛,被推到了證人席上時,連做個安分守己的圍觀者都成了奢望。伊看了我一眼,我雙目一垂,示意伊如實相答。事已至此,和盤托出尚有一線生機,咬緊牙關死不認賬,反會讓步蕭堯火上澆油。
度娘翩然下拜,清風徐來地答道:“奴婢那日確與郡主去過翠景溪,隻不過是為了嬋娟姑娘的事——想必皇上也已有所耳聞,成王的愛妾嬋娟慘遭不幸,郡主與嬋娟素來親厚,為了她的事,日悲夜啼。至於內中情節,奴婢不便在人前多言,皇上與郡主情深意篤,郡主自會對您說明的。”
不便在人前多言,還不如說就是防著皇後,無非就是我們三個,多嫌著她一個。吳悠悠自然明白這話中的意思,頓時氣的臉都黃了,飛天髻上的鏨金草頭蟲嵌紅珊瑚步搖顫顫巍巍地抖了起來,那鮮血淋漓的紅珊瑚恨不得化作毒蛇信子去絞斷度娘的脖子,伊笑道:“好……好……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本宮就不信了——”說著,轉身,殺氣騰騰地看向我,道:“淑妃,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本宮再問你,你若真那樣坦蕩,就別避重就輕,你之前帶在身上的玉佩,可敢在皇上麵前拿出來共同賞鑒賞鑒?”
我叫苦不迭,我還當伊匆匆一麵,也就拋諸腦後了,原來伊早就留了心,也難怪,伊當年苦追蕭賢而他不為所動時,日日看著那枚玉佩在眼前晃來晃去,自然印像深刻,蕭堯拖著一條沉鬱綿長的影子,緩緩移了過來,聲音宛如暴風雨之前的駭人的安祥寧靜,“什麼玉佩?自己拿出來吧!”
一刹那間,心中已轉過千百個念頭,抵死不認,或許可以來個死無對證,但從此我與蕭堯之間,也就會無法遏製地橫亙上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就像蕭堯說的“越發像隔了一層似的,沒滋沒味”,誰都想做一個萬千寵愛的嬪妃,但我更想做他的知音良伴,如果從此以後,他對我寵愛如舊,卻少了心意相通,我寧可不要這徒有其表的寵愛。所以我深吸一口氣,吩咐度娘,道:“去把嬋娟的玉佩取出來。”
度娘隻得打開四角雕著如意雲頭的黃花梨箱籠,挪出箱子裏一疊一疊的綾羅絲絹,淺朱深碧,我禁不住又偷眼去瞧蕭堯的臉色,與我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