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蕭堯,心不在焉,已經被度娘贏了幾局,當我再次目光遊移地飄向窗外時,度娘把棋子一擲,笑道:“奴婢原先隻知輸棋空易贏棋難,今兒郡主終於叫我見識到了,原來這輸棋也是極難的,奴婢把棋子都把送到郡主跟前,郡主還隻茫然無知。”

我低眉觀棋,也笑了,我是身在花果山,心隨取經人,難怪度娘埋怨我。我重整旗鼓,準備翻盤,這時吳悠悠在幾個宮娥的簇擁下,氣宇軒昂地進來了。

吳悠悠又把那套可與日月爭輝的鳳凰開會套在了身上,隻是如今伊再不作長期臥病之狀,而是滿麵紅光激情四溢,跟捧回了奧斯卡小金人一樣雄糾糾氣昂昂。

我正墜入五裏雲霧裏潛心思索,伊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隻見站在伊身後的青花,一臉的淒風苦雨狀,使我頓感凶多吉少。

果然不出所料,在麵無表情不置可否的看著我行完禮後,伊穩如泰山般的坐下,也接過度娘捧上來的茶,就這麼波平如鏡的坐著,鐵青的臉快跟伊的胸脯子一樣的一馬平川了。

我隻得投石問路兼打破僵局,笑道:“皇後娘娘貴步臨賤地,不知有何吩咐?”

吳悠悠有臉上因為塗了太多的脂粉,活像一個製作不太合格的麵人,即使在這樣的蒼白之下,伊還是華麗麗地凶相畢現了,冷冷道:“皇上即刻便來,等皇上來了再說!”

果然,伊話音甫落,隻見八個內官抬著金頂鵝黃繡龍輦,撐著九龍明黃曲柄蓋,一路迤儷而來。吳悠悠立時欣喜不已,像看見阿拉丁神燈一樣看著蕭堯,仿佛擦上三下,便會心願得償。

我有一刹那的怔忡,暗思,既然吳悠悠請來皇帝打算向我興師問罪,自然是帝後同來更加氣勢如虹了,怎麼反而倒是前後腳到的呢?難道伊就這樣火燒眉毛,連皇上也不肯等麼?

細細一想卻又明白了,定是蕭堯勉為其難卻又不得不作為一場家庭糾紛的觀戰者,才命吳悠悠先到的。擁有後宮佳麗的皇帝,有時也是頗為無奈,因為背後的女人出於功利私心係了多少個活扣死扣,最終都得由他來充當解鈴人的角色。

蕭堯負手,長身玉立,隻是沉默地打量著他麵前的兩個女人,一臉得色的吳悠悠和一臉茫然的我。

蕭堯漠然地看了伊一眼,不耐煩地說:“你不是有話說嗎?快說吧!”

伊的臉由皮粉而朱紅而淡黑,但隻一瞬間,伊整個人就變得炯炯有神,指著我以受害人家屬的口氣,聲嘶力竭地控訴道:“臣妾身為六宮之主,不能整肅綱紀,是臣妾失職,淑妃她……她……行止不端,穢亂宮廷!”

這樣一頂碩大的帽子扣將下來,我幾乎當場被雷倒了,清醒之後忍俊不禁,忍俊不禁之後卻是莫名的恐懼,縱觀曆史長河,天上掉餡餅的事幾乎沒有,天下掉鐵餅的事可是屢見不鮮。吳悠悠今日是有備而來,背地裏一定作了充分的調查取證工作——包括偽證。我若是疏乎大意,說不定今日這置我於死地的機會,還真的垂青了伊這有準備的頭腦。

我泰然自若地向蕭堯行下大禮去,四平八穩地辯道:“皇後娘娘給臣妾扣上的這樁大罪,臣妾委實不敢擔承,臣妾一向嚴守宮規,恪守婦道,一片心意隻對皇上……”

伊把我的一番即興辯詞扼殺在搖藍裏,掛著扭曲的媚態,獰笑道:“你私自出宮徹夜不歸,叫嚴守宮規?你與成王暗通款曲,叫恪守婦道?你的一片心意,隻怕早就移到成王身上去了吧?”

我竦然一驚,頓感芒刺在背,蕭堯本已因為蕭賢的事對我生了猜疑,如今吳悠悠這副爛藥豈不正下在傷口潰爛處,弄不好還要禍及蕭賢,我告誡自己,千萬要忍住,無論如何,不能為蕭賢說一句話,求一句情,否則便是置他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