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顧左右而言他,狡黠地問,“師兄不希望我早點回來嗎?”預計是明天才到的,他馬不停蹄,連夜奔馳才趕了兩天時間。
顏路搖頭,“自然不是。你可回小聖賢莊了?”
張良坐在他身旁,殷殷地看著他,“沒有。三年了,我以為師兄不在這個私塾了,沒想到聽到讀書聲,就過來看看。師兄,你陪子房在這裏住兩日,我們先說說閑話,可好?三年未見,我有好多話要對師兄說。”
顏路頷首,“也好。這兩日正好清明掃墓,不用上課。你一路辛苦,可曾用膳?”
張良這才發現肚子正的有些餓了,很不雅地揉揉肚子,“師兄一說,還真有些餓了,想念丁掌櫃做的芙蓉糕,隻是一去有間客棧,大家就會知道我回來了,不好!”
顏路笑笑,徑直到茅屋裏,提出一個飯盒,將幾樣飯菜擺在李樹下的石桌上。張良一看,竟都是他以前喜歡吃的,驚喜道:“原來師兄早就準備好了?可你怎麼知道我今日會至?”
顏路但笑不語。其實他走這些年,顏路每頓都會讓丁掌櫃送些他愛吃的菜,就想著哪天他突然回來,能吃上。
食不言,寢不語。兩人安靜地吃著飯,時爾替對方夾點菜,眼神相遇便莞然一笑,十分溫馨默契。
吃完飯,張良伸了個懶腰,“師兄,你知道嗎?無論在外奔走多累、多凶險,隻要想到你在塵世之外等我,心就寧淨滿足了。”
顏路認真地承諾,“我會一直等著子房。”
張良緊握著他的手,張張口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顏路將碗筷收好,見他疲倦的臉色說:“你先休息一會兒吧。”
“我不困。”難得相聚的時間,怎麼能浪費在睡覺上?“師兄可帶琴來?我想聽你撫琴。”
顏路抱來琴放在講席前坐下,盤膝而坐,“子房想聽那首曲子?”聽他想也不想說:“出其東門。”愣了下,素手撫弦,琴聲清遠悠然。
張良趴在講席上,手撐著下鄂,癡癡地看著他,眉毛濃麗、眸光清潤,下鄂上微留著胡須,刺刺的令人心中癢癢,唇色淡粉,像春霧裏的桃花,讓人禁不住要采擷。
似乎他的眼光太灼熱,顏跌白皙的臉上泛起紅暈,手上一抖,彈錯了個音節,他立時笑了,得意地挑挑眉,“師兄,應該是清音,你彈錯了哦——”
顏路止了弦,“不過一個音符罷了,讓你如此開心?”
他狡黠地眨眨眼,“可不是?我第一次聽見師兄出錯,真是難得啊!我一直以為師兄永遠也不會彈錯呢!”
顏路無奈地搖搖頭,“你這麼看著我,讓我如何彈?”
他拿出淩虛劍,“我舞劍為師兄合琴如何?”
“好。”琴聲又起,還是《出其東門》,不過這次又多些瀟灑之意,節奏也快了些。
張良輕按劍簧,淩虛鏗然彈出,清刃卓絕。他隨琴起舞,劍勢幹淨利落,舉手投足間英氣逼人,負手執鞘,正麵喂招,騰挪閃躍間,但見青影流晃,劍光襲卷油菜花田,一時漫天都是蛾黃的花瓣,飄飄灑灑,美麗不可方物!
顏路驚豔了,見他忽然衝自己頑皮一笑,劍光卷起一個花團擲來,又在頭頂散開,一時間,花瓣如雨,將他埋在其中。
張良一個躍身落在他身旁,淩虛歸鞘,“師兄,子房沒給你帶禮物,就送這一場花瓣雨吧?”
顏路笑容帶著誘哄,“子房,你過來。”
張良湊過去,討好賣乖地叫,“師兄——”卻不料顏路忽然伸手捏住他的臉,揉了揉,可惜的搖頭,“太瘦了,捏著沒以前舒服了啊!”
張良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咧咧嘴,“師兄,你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