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捉蟲(1 / 3)

薑言意尷尬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囧著臉轉身,因為這一分心,腳下踩到霜冰一滑,身體一失衡,整個人就從牆頭栽了下去。 “花花!” 秋葵看著薑言意摔向了院牆那邊,嚇得尖叫一聲。 薑言意也以為自己這一摔,不死也得半殘,她嚇得死死閉上了眼。 但預料中的疼痛沒有來,腰間一緊,她被一個有力的懷抱接住,一聲細微的悶哼在她耳畔響起,因為距離太近,似乎還有溫熱的吐息拂過她耳窩,帶起一陣酥酥的癢意。 薑言意驚魂未定掀開眼皮,封朔俊逸的臉孔近在咫尺,他薄唇輕抿著,精致的下顎線繃得很緊,似在忍受著什麼痛苦,他身後那棵石榴樹上的葉子已經枯黃了大半,冷風一吹,便打著旋兒落下。 這一刻,天地萬物似乎都是寂靜無聲的。 唯一清晰的是自己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急切。 “你……你沒事吧?”薑言意擔心自己從這一丈半高的院牆跌下來,慣『性』太大怕是傷到了封朔的雙臂。 封朔眼眸半垂,薄唇淡淡吐出一個字:“手。” 薑言意視線往下一移,才發現自己跌下來時,情急之下攥住了他的衣襟。 她囧到不行,趕緊鬆開:“抱歉抱歉……” 掉下來時手上能拽到的一切東西都被她當做了救命稻草,薑言意本能地下了死力氣,以至於把封朔的衣襟都扯鬆了,『露』出半個精瘦遒勁的肩頭。 一道猙獰的刀疤從他左肩胛處一直延伸向被衣襟掩住的後背,愈往後那道疤愈寬,看著便觸目驚心。 薑言意覺著按照這道疤的走勢,怕是占據了他大半個後背,肩胛處的傷痕,反倒是像是被利器劈在後背時,力道太大撕裂過來的。 受了這樣重的傷,他還能活下來,也真是命大。 薑言意光是看著這道已經愈合的傷疤就覺得疼,不敢相信他剛受傷那會兒是怎麼撐過來的。 封朔似乎不願意叫人看見他這道疤,見薑言意視線落在自己肩頭,扶著她站穩後,就立馬伸手將衣襟拉攏。 隻不過手在肩胛處輕掩了一下,眉頭擰著,似乎方才那一聲悶哼也是由這道疤引起的。 這種程度的傷就算好了,可能也會留下點後遺症,直覺告訴薑言意,應該是他剛才接住自己時,扯到了舊傷。 她趕緊道:“我給您找個大夫看看吧?” “本王無礙。” 他打量她片刻後反問:“可有傷到?” 薑言意搖頭。 就是他一把攬住她腰身的時候,力氣有點大,現在她後腰那一片,還有些細微的疼。 封朔道:“鸚鵡飛到了牆上能自己飛下去,下次別爬.牆了。” 他這話咋一聽好像是在陳述事實,但薑言意莫名覺得他像是在推翻她之前說的“爬牆是為了救鸚鵡”。 她默了一秒,覺得還是有必要再為自己辯解一下:“今日降了霜,我以為它飛到牆頭上凍壞了,飛不下來。” “便是如此,為了一隻鳥,你連自己命都不要了?” 語氣中帶著薄怒,似在指責。 薑言意動了動唇想說什麼,但抬頭望進封朔那雙深沉的鳳眸裏時,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那隻鸚鵡是他送的。說是,好像顯得自己格外珍視他送的禮物;說不是,她都爬牆了,這不口是心非麼。 薑言意一時間也有些心煩意『亂』,她一直都在刻意回避封朔的感情,喜歡那隻鸚鵡,到底有沒有幾分封朔的原因在裏麵,到現在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二人相視無言。 薑言意率先撐不住垂下了眸子,一排鴉羽似的眼睫時不時撲扇一下,豐潤的唇輕輕抿起,唇『色』嫣紅,像是開在四月裏最嬌嫩的薔薇花瓣,誘人采擷。 “不會有下次了,今日給王爺添了諸多麻煩,實在是慚愧。不過……能否向王爺再借個梯.子。” 她這也算是翻.牆入院了,都護府各大門處都有小廝看守,她今日壓根沒從人家府門進來,卻從府門出去,叫人看見了豈不是浮想聯翩。 自己如今開門做生意,名聲這玩意兒一毀,那麼生意差不多也毀了。 還是借梯.子翻.牆回去穩妥些,牆那邊梯.子還在她院子裏,她小心一些,出不了事。 封朔目光在她嫣紅的唇上停留了片刻,把想壓著她花蕊似的唇吻到她哭的想法摁了下去,別開眼冷聲道:“沒摔個缺胳膊少腿就這麼不甘心?” 薑言意忍不住反駁:“我會摔下來還不是被您嚇到了。” 封朔冷了臉『色』:“本王生得有那般嚇人?” 薑言意心說這哪是長相的問題,他隨便往哪兒一杵,哪兒的空氣就凝滯半天,簡直閻羅在世。 嘴上卻道:“哪裏哪裏,王爺您豐神俊朗、貌比潘安、顏如舜華、俊美無雙……” 封朔淡淡撂下三字:“馬屁精。” 薑言意:“……” 這還能不能好了? 不誇他不成,誇也不成了是吧? 封朔眼角餘光瞥了她一眼,見她吃癟的樣子,轉身留給她一個後腦勺:“跟本王來。” 聽語氣似乎愉悅了幾分。 薑言意忙拎著裙擺跟上去:“去搬梯.子嗎?” 封朔腳步一頓,沒忍住回過頭看她:“……你腦子裏除了梯.子還有什麼?” 又一次被懟,薑言意默念這是救命恩人,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封朔帶著她在府內七拐八拐,薑言意雖經常進府來給辣椒苗澆水,但都是直接往花房去,也不敢在人家府上『亂』走『亂』逛,眼下見封朔帶著她走了半天,周圍的景物都陌生得緊,也瞧不見半個仆婢。 她不由得問了句:“王爺,您這是帶我去哪兒?” 封朔走在前麵,“你想本王帶你去哪兒?” 薑言意頭皮一陣陣發麻:“您……您別拿民女說笑了。” 封朔沒理她,自己繼續往前走。 薑言意看了看這條半個人影不見的狹道,猶豫了片刻,還是小跑著跟上了封朔的步伐。 封朔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她剛追上來,他就嗤笑道:“不怕本王對你有非分之想了?” 薑言意狂拍馬屁:“不怕,王爺您是磊落君子,哪裏會做這等趁人之危之事。” 封朔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她意味不明道:“本王不磊落的時候更多些。” 觸及他那個克製又侵略意味十足的眼神,薑言意心跳瞬間加快了,手心也全是汗。 這裏是都護府,是他的地盤,他若真要對她做點什麼,她又能如何? “花花!” 不遠處突然傳來秋葵驚喜的聲音。 薑言意的思緒被打斷,她一抬頭,就見秋葵跟著幾個都護府的小廝往這邊來了。 秋葵瞧見薑言意從牆頭栽下去那一瞬間,是真的被嚇到了,眼眶裏淚花花直打轉,若不是封朔在此,她怕是會直接衝過來抱著薑言意哭一場。 “王爺。”小廝們見了封朔連忙行禮。 “免禮。”封朔嗓音散漫 為首的小廝向封朔解釋:“隔壁薑記的人方才過來拍門,說是他們掌櫃的上牆救鸚鵡,不小心摔到我們府上的西跨院去了,小的正準備帶人過去看看。” 這條道是去西跨院的必經之路。 “本王去西跨院練武正巧碰見了。”封朔看了薑言意一眼,淡淡道。 薑言意可算是明白封朔為何不讓她翻院牆回去了,她當時腦子裏一根筋,壓根沒想到秋葵在那邊見她摔了,會跑到都護府去拍門求助。 她真心實意向封朔道謝:“王爺今日的救命之恩,民女沒齒難忘……” 封朔打斷她的話:“行了,本王也隻是碰巧去那邊,順手救了你。你非要這般嘰嘰歪歪,那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才對……” 在薑言意一瞬間慌『亂』起來的目光裏,他故意上下打量她一番,才慢悠悠接上後半句:“你以身相許?本王豈不是虧死了!” 聽到這個答案,薑言意一時間竟分不清自己心中是鬆了口氣,還是因被他戲耍生出了幾分惱怒。 她躬身行禮:“王爺若有用得上民女的地方,民女必當萬死不辭,以報今日救命之恩。” 封朔似乎不喜歡聽她說這些,哼笑一聲,突然冷了語氣:“早知道該讓你摔個半死不活的。” 言罷便甩袖往回走。 薑言意不太懂他的喜怒無常,小廝引著她和秋葵出府,她也沒再多留。 走到垂花門的時候,薑言意也不知何故回頭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她才發現封朔並沒有走遠,他靠牆根站著,脊背繃得很直,一手按著左肩胛處,微垂著頭,叫人看不清他臉『色』。 一定是救她的時候扯到了舊傷。 薑言意心口莫名揪了一下。 *** 回到店裏,薑言意一上午都心神不寧,封朔的這個恩情,她不報,心裏始終不安。 可若說報吧,她又不知道拿什麼去報。 薑言意愁得頭發都薅掉了好幾根。 秋葵腦子裏少了那根筋,察覺不到薑言意的反常,還以為薑言意是因為今早從牆頭跌下去,嚇到了。 但郭大嬸是過來人,一眼就能瞧出薑言意的不對勁兒。 這日用午飯的時候,郭大嬸就半開玩笑似的問薑言意:“掌櫃的怎心事重重的?” 薑言意勉強笑了笑:“受了別人的大恩,愁著怎麼報答呢。” 郭大嬸道:“是隔壁府上的那位貴人吧,那人家可不稀罕您報恩,人家稀罕的是你這個人。” 薑言意夾菜的筷子一頓,臉上躁得慌:“郭大嬸你可別『亂』說,人家是王爺,天橫貴胄的,我又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