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忽然而至的驟雨已經不複存在,但總沒有完全要停的意思。男人靠在臨窗的座位,眼睛
直勾勾的盯著窗外黑漆漆的景色。
城市的輪廓時隱時現,有時要穿過大片的荒原和丘陵,到那時他隻能靠猜測和推理,因為眼睛抓不住任何一樣東西,黑漆漆的,像進入了幽靈王國。大概死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吧,男人心想。
死是永恒的嗎?如果死是永恒,那世界的真想是什麼?是虛無?那所謂的善惡,又是不是自欺欺人呢?隻是處於互惠心理?宗教的意義是什麼?解脫?還是麻痹?難道天堂有那麼美好嗎?同樣地獄有那麼險惡?難道每一個人都爭先恐後的希望自己死後上天堂?他們不覺得選擇單一,生活又枯燥?還有天堂可以做愛嗎?如果不能,那怎麼解決生理需求?當然,你可以說性愛是最低級的享受,那麼每個人希望自己上天堂的動機是什麼?享受?逃避苦難?還是為了拯救什麼?又有多少人需要這樣的拯救呢?同樣地獄就那麼可怕嗎?因為它可怕而因此更渴望上天堂的幽靈就不羞慚?難道地獄是為勇士而存在的?世界上宗教眾多,卻總離不開善惡,隻是因為善惡容易引起人們的共鳴,隻是一個幌子?對嗎?萬事皆空,對於善惡,難道不也是一種執著嗎?
男人思緒萬千,對於這個世界他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他想總要理出個頭緒來才好。他繼續盯著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他想他大概能看出一星半點來,他有這樣的自信。
……
“請出示的身份證好嗎?”一個硬邦邦的聲音把男人從睡夢中驚醒。
“身份證?哦。等等。”男人匆忙的掃視了一眼檢票員那麵無表情的臉,仿佛在確認什麼。“給。”他從自己的皮包裏掏出證件遞給那個檢票員。
“去哪裏?” 另一位書記模樣的檢票員懶洋洋的問道,那神情似乎在告訴別人自己高人一等。
“長汀。”男人冷冷的說。
“很好,祝你好運。”
“謝謝,你也一樣。”
……
寒意愈濃,男人蜷縮在座椅上,約翰列儂的Oh My Love,不知從前什麼地方飄來,他想這大概就是故事的結局吧。
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eyes are wide open
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eyes can see……
初升的太陽還未照在大地上,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孩子,他有很多愛,足夠給所有人,但那時候他隻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