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薑安很少來周愚阿姨家,周愚非常不放心他,每個周末都打電話給他,邀請他到家裏來,而他卻總是很客氣地推辭。他已經提不起精神來和她們母女倆一起相處。半年後,薑安被調離到省城的出版社工作,他和周愚阿姨及汪函的相處就越來越少。
汪函在學校裏非常用功,好像成熟了、長大了。她似乎懂得了許多,或者說是看懂了世界上許多曲折坎坷的故事,明白了自己的路自己走,一切都靠自己去努力去探索。她也似乎明白理解薑安大哥哥現在心裏的痛和傷,想和他一起承擔……,而薑安大哥哥卻把自己遠遠地拒之門外。她也經常想起和薑安大哥哥在一起的快樂,也懷念薑安大哥哥曾經給予她的幫助,那是沒齒不忘的。她也知道要不是薑安大哥哥的幫助,也許她自己現在仍然和其他自閉症孩子一樣,隔離在世界之外。她感謝薑安大哥哥還原了她一個世界。她更加知道最遠的距離不是地理環境的距離,而是心的距離。盡管大哥哥現在淡漠了她,可是她認為大哥哥是因為一時半會兒的傷心,和她的心是相知的,汪函內心始終相信她和薑安大哥哥在靈魂深處是沒有距離的。
特立國畫班的孩子們盡管生理上有不同部位或者不同形式的病,但是反應在智力上思維上的能力並不差,甚至超越正常人,因為他們專注,對事物特別專注如一。汪函從國畫班二年級開始,她的作品就經常參加省市甚至國家級別的競賽或者展覽。優異成績給了媽媽許多欣慰和希望。
司徒承德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著汪函和周愚,他現在更加熱衷於社會活動,除了自己正常工作,業餘時間經常參加民間組織的一些公益活動。有時候周末也會邀請汪涵一起去參加一些公益活動,想著能夠開闊汪函對世界的眼界和愛心。
又是一年一度的西部國際圖書博覽會,這次博覽會在省城主辦。司徒承德也被單位派往省城參加博覽會。他們畫報社為參加此次博覽會,一年中除了正常發行畫報月刊,還編輯新出版了十本圖書,每個人都超負荷地工作。
司徒承德給周愚說:忙碌對於我來說正中下懷。在去省城前,周愚讓司徒承德給薑安帶去了一些魯安喜歡吃的食品,還有一條汪函給魯安編製的一條絨線圍巾,灰藍相間的長圍巾。
薑安在省城的出版社是這次博覽會的主辦單位,薑安和同事們一起忙的一塌糊塗,到最後半個月幾乎是吃住在博覽會。這次博覽會國際上有十幾個國家參加,全國有二十幾個省會城市的出版社參加,其規模是空前的。
博覽會在有序的友好的氣氛中順利召開。各個出版社的新聞記者們穿梭在整個展會過程中,在博覽會的小會議室裏天天都有新聞發布會或者研討會。司徒承德現在不僅僅是記者,早已經提升為總編,不斷的接見,不斷的洽談,忙的他廢寢忘食,但是他仍然笑嗬嗬地不亦樂乎。
在一次新聞發布會的休息時間裏他和薑安匆匆忙忙地見了一麵,約定好博覽會結束後見麵聊。時間長達一周的博覽會終於圓滿結束,單位或者個人都在這次會議上得到了豐厚的收獲。
展會結束,兩個男人終於在省城一個公園的茶樓見麵了。司徒承德就喜歡和大自然親近,從茶樓裏的窗戶望出去,一片藍藍的湖水,四周柳樹嫋嫋,湖麵點點劃船,水麵波光粼粼……。按司徒承德的話來說:“在西部黃土高原上有這麼一攤子綠水水,也算是難得。”
司徒承德看著湖水感覺心情很舒坦放鬆。他拿出周愚給薑安帶來的東西,一桌子擺的都是薑安平日喜歡吃的,薑安撫摸著這些東西好像回到了原來。還有這條圍巾,柔軟溫暖,每一針都融入汪函的友情……。薑安在回憶,他沉寢在那曾經的過往,臉上現出一絲微微的感恩的笑影。
眼前的薑安消瘦高挑,有些單薄,麵色甚至有一些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人所應該有的憔悴。他有著爹的板直的身材和寬厚的雙肩,還有那開闊的前額;那挺直的鼻梁和單眼皮的丹鳳眼可能都是媽媽的遺傳,使得他的麵貌清秀端莊。
時至初秋,薑安身著一身淺灰色的西服套裝,盡管單薄了些,還是把一個近三十歲年輕人的健美都體現出來了。眉宇間仍然有一絲傷痛,一改原來的聲高氣粗指手畫腳的魯莽,現在的寡言少語中顯示出一種男子漢的深沉。
司徒承德想起那時候自己從監獄出來,家破人亡的那種感覺,自己當時也猶如眼前的薑安,無法釋放現實的無以言表的不幸和痛苦,那時也是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可是終究,擺在薑安麵前的人生,對於薑安來說那是剛剛開始,以後的路還長遠著呢。
因為是同行,共同語言很多,兩個人喝著青茶,互相詢問訴說著各自的工作、業務情況……。司徒承德也談到了許許多多周愚和汪函的事情和近來的狀況,一提到汪函,薑安一下子就多問了許多:“真的好長時間沒有見麵了,起碼有半年吧,這半年忙於博覽會籌備連周日都沒有了”。薑安歉意地笑笑又問道:“怎麼樣?汪函長高了吧?去年,她的作品 在省城一次展覽會上我看到過,進步不小。她現在胖了還是瘦了?還是瘦一些好,嘿嘿……。她現在一定是很忙的,可是身體還是,還是很,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