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承德見薑安說道身體健康的話題就反問道:“你關心汪函的健康,可是你的健康呢?薑安,你工作再忙,身體就如你所說的還是很關鍵的。哈哈哈……。年輕人往往都忽視自己的身體健康……。”司徒承德喝了一口茶又說:“其實叔叔知道你這幾年的傷痛,叔叔是過來人,我們那個年代更加是風雲突變的年代,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不堪回首的過去,血淚斑斑家破人亡,可以說整個國家都是血淚斑斑的……。可是遇上無論任何的遭遇和不幸,社會在前進,人類在延續,生命在搏鬥。”
薑安抬起頭看著司徒承德說:“我知道,司徒叔叔,可就是不知道怎麼,我一閉上眼睛就看見爹,他的倦容、他的低垂的眼睛、他的默默無語的嘴巴、他的一切等等……。其實這些都飽含他一生的艱辛苦難和無奈,人可以有這些淒慘的經曆,可是也應該有出頭圓滿的結局,我爹是一個沒有結局的人。——這就是我的痛苦。我沒有幫助他走出來,沒有幫助他走回原本,沒有讓他看到過光明……。他曾經給了我生命,給了我溫暖,給了我一個家,而我卻沒有能夠幫助他……,沒有讓他看見到光明……。”薑安說著就落淚了,他抹掉眼淚對著司徒承德又說:“司徒叔叔,不要笑話我的眼淚……,我是無法原諒自己,所以就拚命工作拚命的想忘記,結果還是無法忘記……。”
“薑安,你的傷痛何止是你薑安一個人的傷痛?難道你爹喜歡看著你現在萎靡不振的樣子?他要是知道他的不幸和痛苦要移植在他兒子的身上,他會在地下傷心,不得安寧的,難道你希望爹是這樣的嘛?……。” 司徒承德端起茶杯想喝又沒有喝,放下茶杯又繼續說到:“圍繞著你爹的不幸和苦難旁邊的人,又何止是你一個人?他們不痛苦?不淒涼?特別是你周愚阿姨,她其實是最最痛苦的,因為他們的生命是鏈接在一起的,已經是融和在相互生命的靈魂裏,一個逝去了,另外一個的一半也已經跟了去,那可是是刻骨銘心的一種傷痛。——是大痛。
不是聽說過有一種什麼大愛嗎?大愛,你知道什麼是大愛?那是一種和社會和人類和宇宙相通的愛。那麼這個大痛,也是一種和社會和人類和宇宙相通的大痛。
所以說,人類的這種大痛,不是你我可以體會領悟到的。為什麼隻是陷在自己小我的傷痛裏?為什麼不能夠去幫助那些陷在大痛裏的人?為什麼不能夠拉他們一把,讓他們減少一些痛苦,減少了他們的痛苦,也就減少了你我個人的痛苦,減少了社會的痛苦,減少了人類的痛苦,減少了宇宙的痛苦……。
你周愚阿姨的痛苦她給你說過嗎?給我說過嗎?她們把痛都壓縮在自己的生命裏,不吭不哈地去幫助別人的痛苦。你周愚阿姨背負著這麼沉重的傷痛,卻幾乎是每個周末都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幫助你從痛苦中醒來。今天,你周愚阿姨給你帶來這麼多好吃的,也就是想給與你一份愛,想把你從痛苦中拉回來……。可是你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你想到過她的痛苦嗎?那個大痛,沉重的大痛。你試圖幫助過她解除痛苦嗎?你是否也考慮考慮去幫助她解除痛苦,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解除痛苦,這樣,你的痛苦就會減輕,你的痛苦就會釋懷。
其實,我們都需要相互的幫助,人類需要這種相互的幫助。我,也隻不過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司徒承德用手勢和語言,論語著大痛和大愛,魯安雲裏霧裏地似懂非懂的一攬子兜入腦海,他似乎聽懂了……,似乎理解了……,反正他現在的心好像輕鬆了一些……。長期以來已經習慣了的緊緊雛著的眉頭,現在好像也舒展了一些……。
“我們每個人都有著人生的為什麼……,許許多多的為什麼……,但是有些為什麼不是我們能夠解釋清楚的。身在其中的每個人的人生遭遇,人生苦難,都不是我們個人能夠左右的,都不是我們個人能夠選擇的,更不是我們“悲悲切切”的悲痛就可以解除的……。
可是,人人都從關愛小的痛苦做起,世界不就會減少一些痛苦嗎?比如像汪函這樣的社會邊沿人士,這種人生是需要幫助的,我們幫助他們,也就解救了自己。哈哈哈,薑安,看叔叔囉嗦了,老嘍……。” 司徒承德拿起茶杯一仰頭一飲而盡。
薑安迷迷糊糊像鸚鵡學嘴似的,反複說著:“大愛……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