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3節(1 / 3)

5月22日

到了芝加哥,瑪麗莎決定選一家好旅館住。運氣不錯,帕爾默大飯店有房間。她冒險用信用卡登了記,直接上樓睡覺。

第二天一早,她叫了新鮮水果和咖啡,讓人送到房間來。在等待的時候,她打開電視,調到CBS①的晨間新聞,然後進了浴室衝淋浴。正在擠幹頭發,她聽見播音員提到艾伯拉,於是趕緊回到臥室,想看看費城暴發的最新狀況。不料播音員描述的是一場新的暴發。紐約市上城第五大道上的羅森堡診所有個叫傑裏希-梅特的醫生被診斷為染上了艾伯拉。消息泄露給新聞界,全市一片惶恐。

①CBS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縮寫。

瑪麗莎不寒而栗了。費城的暴發尚未撲滅,新的暴發卻又開始了!她化上妝,挽好頭發,吃了早餐,問到美國醫學協會的地址就出門了。

一年之前如果有人說她有朝一日會拜訪這個協會,她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如今她來了,走進大門。

問訊處的女士叫她去公共關係辦公室。正當瑪麗莎向一個秘書述說自己的要求時,辦公室主任詹姆斯-弗蘭克正好走過,便請她去了他的辦公室。

弗蘭克先生讓瑪麗莎聯想起高中的輔導員來。說不準多大年紀,微胖,正要謝頂的樣子,但臉看起來仍是容光煥發,洋溢著友善和誠懇。目光炯炯,不時大笑。瑪麗莎一下就喜歡上他了。

“醫生行動大會,”瑪麗莎問起這個組織,他重複了一句。“從沒聽說過。你是怎麼碰上的?”

“在一位眾議員的捐助人名單上看見的。”

“說來可笑。”弗蘭克先生說。“我曾發誓說知道一切活躍的政治活動委員會呢。讓我看看計算機裏有沒有吧。”

弗蘭克先生打入名字,片刻之後,熒光屏亮了。

“你知怎的?一點不錯,在這兒了。”他指著屏幕說。“全稱是醫生行動大會政治活動委員會,是注了冊,基金獨立的組織。”

“那是什麼意思?”

“聽起來複雜,其實隻是說,這是一個合股的會員性機構,合法地設置了一個委員會為競選讚助者分配基金。看看他們支持什麼人吧。”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瑪麗莎說。“卡爾文-馬卡姆。”

弗蘭克點點頭。“對了。這兒有他的名字。還有一批其他保守派候選人。現在我們至少知道了他們的政治傾向。”

“右翼分子。”瑪麗莎說。

“恐怕還是極右分子呢。”弗蘭克說。“我可以想象出,他們正試圖消滅連鎖診所,限製外國醫學院畢業生移民,停止對醫療保健組織的開業補助,等等。讓我給在聯邦選舉委員會工作的朋友掛個電話看看吧。”

閑聊了幾句之後,他問有關醫生行動大會政治活動委員會的情況,然後一邊聽,一邊點頭。最後掛上電話,他轉向瑪麗莎。“他也不是太清楚。查了一下登記資料,告訴我說它是在特拉華州注的冊。”

“為什麼在那兒呢?”

“那個州是全美注冊成立公司最便宜的地方。”

“能找到更多的資料嗎?”瑪麗莎疑惑道。

“什麼方麵的呢?領導成員?總部地址之類嗎?”

“就是。”

弗蘭克又拿起電話,說:“看看在特拉華州能找到什麼吧。”

一開始,特拉華州政府的辦事員說,隻有親自去才能得到有關資料。弗蘭克想辦法找了上一級主管,才得到破例的照顧。

電話持續了大約十五分鍾。弗蘭克一邊聽,一邊記。結束之後,他遞給瑪麗莎一份這個組織的董事會成員名單。她看道:主席,喬舒亞-傑克遜,醫學博士;副主席,羅德-貝克爾,醫學博士;司庫,辛克萊-蒂爾門,醫學博士;秘書,傑克-卡拉斯,醫學博士;董事,古斯塔夫-斯文生,醫學博士;杜安-莫迪,醫學博士;特倫特-古德裏奇,醫學博士。瑪麗莎打開公文包,拿出專業實驗公司股東名單一對,一模一樣!

離開美國醫學協會,瑪麗莎腦海裏反複出現的問題太異乎尋常,簡直無法考慮。一個極右派醫生組織,設置了一個實驗室,內有隻處理最致命的病毒的設備,他們要幹什麼?她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瑪麗莎思潮起伏,向旅館走去。行人推推搡搡,她一點也沒在意。

她再次檢驗自己的推論,列出那些絕非偶然的事實:每次艾伯拉暴發都在私人組建的預付保健機構;大多數索引病例都有一個外國式的名字;暴發如有索引病例,他們毫無例外在發病前遭到搶劫。至於菲尼克斯的暴發,她還是認為由食物傳播的。

她眼角掃到一家查爾斯-喬丹鞋店的招牌,便猛地停步,測覽起櫥窗裏的陳列來。愛好漂亮的皮鞋乃是她的弱點。後麵的一個男人停不住腳,差點把她撞倒,嚇了她一跳。那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沒在乎。她心中漸漸形成一個假設。如果她的懷疑有理,以前的暴發確實不是偶然事件,那麼紐約暴發的索引病例也一定是個預付保健診所的人,得病前也被搶劫過。她決定了必須去紐約。

她環顧四周,想判定自己離旅館還有多遠。前麵有高架鐵道。她記得火車是經過芝加哥鬧市區的。那就離帕爾默大飯店不遠了。

一股巨大的憂慮突然湧上心頭,她加快了腳步。難怪她在家裏遭人襲擊,在特級控製實驗室抓她的人企圖殺她,更不用問為什麼馬卡姆要調動她了。如果她的推論不錯,那麼就存在著一個極大的陰謀,而她的處境不用說是岌岌可危了。

在此之前,她還以為自己在芝加哥會是安全的。現在她開始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了。有個人在看櫥窗,她想,那一定是在從玻璃的映象上監視她,於是趕緊跑到馬路對麵。她滿以為那人會尾隨而來的,事實卻相反。

瑪麗莎衝進一家咖啡館,要了一杯茶:使自己鎮靜一點。她坐在靠窗的桌子邊,注視窗外的街道。剛剛嚇了她一跳的人出了鋪子,手捧一包東西,乘一輛計程車走了。看來是一場虛驚。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一個西裝畢挺的男子。他拿公文包的姿勢瑪麗莎似曾相識。他的手臂呈難看的懸吊狀,仿佛肘關節無法活動似的。

一刹那間,瑪麗莎仿佛又身在家中,拚命地跟一個無法看見的人搏鬥,那人的手臂肘關節也是僵直的,然後就是特級控製實驗室的那一場惡夢……

在瑪麗莎的注視下,那人拿出一支香煙,點上火。這一切都是用一隻手做的,另一隻手沒離公文包。瑪麗莎想起塔德說過,那個歹徒也拿著一隻公文包。

瑪麗莎用手捂住臉,祈禱起來,希望這一切隻是幻象。她坐著揉了一會兒眼睛。再張開時,那人果然不見了!

她喝完茶,打聽了去帕爾默大飯店的路徑,就離開了。她走得很快,緊張地把公文包不斷從一隻手換到另一隻手。在第一個拐角處,她回頭張望了一眼。那個人又出現了,正向她走來。

她馬上換了個方向,橫跨過街道。從眼角她瞥見那人繼續向前走了幾步,然後也橫過馬路來了。她越來越害怕了,四處尋找計程車。可是街上空蕩蕩的。她於是改變主意,轉身跑向高架火車,匆匆爬上樓梯,向候車的人群奔去。她希望置身於人群之中。

一上月台,她便覺得安心了一點。那兒有一大群人。她站得離出入口遠遠的,心還在撲通撲通地跳,但是可以思考了。那真是同一個人嗎?他一直在跟蹤她嗎?

仿佛就是回答她的問題,那人又出現在她的視野裏了。他大頭大腦,皮膚粗糙,雙頰鬆弛,牙齒方方正正,卻疏疏朗朗互不相靠,用一隻手捂著嘴咳嗽。

沒等她來得及移動,火車隆隆地進站了。人群一下子湧向前去,把瑪麗莎裹在當中,帶上了火車。這時,又不見了那個人。

她力圖待在門邊,希望能在火車開動前的最後一刻跳下去,就跟一些偵探電影中描寫的那樣。可是洶湧的人群牽製了她。不等她有所行動,門已關上。她轉身巡視身邊的人群,沒有發現那個肘關節僵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