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2節(3 / 3)

“我希望要談的是重要的正經事。”傑克遜說,搶了主動權。相對而坐的兩個人從外表上看截然不同。赫伯林身材矮胖,麵孔腫脹,五官粗糙。傑克遜高高瘦瘦,臉像苦行僧。兩人的衣著反差更大。赫伯林是藍工作製服,傑克遜是條紋西裝。

“布盧門撒爾早上就在院子外麵。”赫伯林說,朝後指了指,以加強效果。“當然她沒有看見任何東西。不過來者不善。必須幹掉她了。”

“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傑克遜厲聲說。“而且不止一次!第一次在她家。第二次就是昨夜在CDC。每次你和你的打手都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所以我們想再試一次。可是你又把它取消了。”

“你說的一點不錯,因為我發覺你要給她來艾伯拉了!”

“為什麼不呢?”赫伯林冷冷地說。“反正她已經接觸過艾伯拉,不會有人懷疑的。”

“我不願意亞特蘭大有艾伯拉暴發。”傑克遜說。“那玩藝叫我害怕。我自己一家老少都在這兒呢!那個女人留給我們處理吧。”

“喔,當然。”赫伯林不無譏諷地說。“你把她從特殊病原體組調開時就曾這麼說。可是她依然威脅著我們的整個計劃。我的意思是除掉她。”

“還輪不到你來發號施令呢!”傑克遜恐嚇道。“追根尋源,當初你如果按使用流感病毒的計劃行事,我們也就不會陷在目前的困境裏了。自從知道你擅自動用了艾伯拉,我們每一天都提心吊膽。”

“喲,又唱起老調來了。”赫伯林不屑地說。“你聽說裏克特診所關了門不是興高采烈嗎?如果醫生行動大會真想破壞公眾對預付保健業日益增長的信心,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與原計劃唯一不同的是我進行了一些實地研究,以省去好幾年的實驗室研究時間。”

傑克遜研究著赫伯林的表情,得出的結論是:這是個精神變態者,可惡之極!可惜這個認識得來已遲。那個計劃一經實施便欲罷不能了。當初醫生行動大會執行委員會建議實行時,聽上去多麼簡單易行啊!

傑克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管多麼憤怒,他也得控製住自己。“我告訴過你幾十遍了。醫生行動大會並不滿意你的大作。相反,被損失了如此眾多的生命而震驚了。那不是我們的初衷。你是知道的,赫伯林醫生!”

“放屁!”赫伯林吼道。“即使是用原先計劃用的那種流感病毒,也是會死人的呀。死多少人你們會默許呢?一百個嗎?再說不必要的手術、不合格的醫生導致了多少人死於非命,你們這幫富有的私人醫生怎麼又視而不見呢?”

“我們並沒鼓勵不必要的手術或認可低能的醫生呀!”傑克遜反駁說。他對這個精神變態者幾乎忍無可忍了。

“可你們屁事也沒做會阻止呀。”赫伯林不以為然地說。“我從未相信過你和醫生行動大會告訴我的那些謊言。什麼你們關心的是美國醫療業日益嚴重的背離傳統價值的趨勢呀,滾你媽的蛋吧!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們的經濟利益罷了。突然之間,醫生太多了,病人倒少了。你們怎麼不擔心呢?我跟你們合作的唯一原因是你們給了我這個實驗室。”赫伯林揮了一下手。“你們要使預付保健業的形象醜化,我辦到了。唯一的區別是我按自己的理由、用自己的辦法去做的罷了。”

“但是,”傑克遜喊道。“在裏克特診所的暴發之後,我們就命令你停止了。”

“不過是半心半意的吧,我必須補充這一點。”赫伯林說。“你們還是欣賞那種結果的。不僅是裏克特診所垮了,加州的預付保健計劃的顧客也五年來第一次減少了。醫生行動大會偶爾也會感到一絲良心不安,但基本上你們是滿意的。我呢,證明了自己的理論。盡管缺乏疫苗和治療辦法,艾伯拉還是最出色的生物武器。我證明了在小規模的人群中,它既容易引發,也相當容易控製,而它的傳染性又是所向無敵的。傑克遜醫生,我們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所要的結果,皆大歡喜。現在唯一要做的是料理這個女人,別等她惹出真正的麻煩來,那就悔之晚矣!”

“我再次,也是最後一次告訴你,”傑克遜說。“我們不願再用艾伯拉了。這是命令!”

赫伯林哈哈大笑起來。“傑克遜醫生,”他傾身向前說。“我得出一個明確的印象,你是在睜眼說瞎話!醫生行動大會不再有資格對我發號施令了。你們認識到要是事實大白於天下,你們的職業生涯會怎麼樣嗎?告訴你,除非讓我用我的辦法來對付那布盧門撒爾,這個‘要是’就將變成事實!”

傑克遜內心的良知掙紮了片刻。他想掐住赫伯林的脖子,製他於死地。但是他又知道這個家夥說得不錯。醫生行動大會的手腳已被縛住。“好吧,”他勉強地說。“對布盧門撒爾,你覺得怎麼辦好就怎麼辦吧。隻是一,不用告訴我;二,不要在亞特蘭大使用艾伯拉。”

“好嘞!”赫伯林笑眯眯地說。“如果能讓你的良心安寧,我兩條都答應。不管怎麼說,我是一個非常通情達理的人嘛。”

傑克遜站起身來。“還有一件事,我不許你給我辦公室打電話。事不得已,用私人線路打我家裏。”

“沒問題。”赫伯林說。

亞特蘭大至芝加哥的航班很多,瑪麗莎隻需等半個小時,就有一班飛機可坐。她買了一本迪克-弗朗西斯①的小說,可又定不下心來讀它。最後她決定還是打個電話給塔德,至少試著這個歉。她拿不準該告訴他多少自己日益增強的懷疑,隻好說著瞧了。她先撥了實驗室。不出所料,他正在加班。

①迪克-弗朗西斯,美國當代偵探、神秘小說作家。

“我是瑪麗莎。”她說。“恨死我了吧。”

“是很火。”

“塔德,對不起。”

“你拿了我一張出入證。”

“塔德,真太抱歉了。等見麵我再跟你解釋一切。”

“你真的去了特級控製實驗室,是不是?”塔德說,聲音幹巴巴、冷冰冰。

“嗯,是的。”

“瑪麗莎,你知不知道,實驗室成了屠宰場了!所有的動物全死了。有個人還不得不去艾默裏醫院看急診。”

“有兩個人進了實驗室襲擊我。”

“襲擊你?”

“是的。”瑪麗莎說。“你一定得相信我。”

“我已不知道該相信誰了。為什麼一切事情都發生在你身上呢?”

“因為艾伯拉暴發呀。塔德,你知道是誰受了傷嗎?”

“我想是個從別的部門來的技工吧。”

“你去查一查吧。恐怕還會發現另外是誰昨晚進了實驗室呢。”

“不行了。現在沒有人會告訴我任何事情的。都知道我們是朋友。你在哪兒呀?”

“我在飛機場。”瑪麗莎說。

“如果你真是被人襲擊了的話,應該回來把一切解釋清楚,不該一跑了之。”

“我不是一跑了之。”瑪麗莎分辯說。“我正要去芝加哥的美國醫學協會,查一個叫醫生行動大會的組織。你聽說過嗎?我認為他們與此有關。”

“瑪麗莎,我想你還是回CDC來好。如果你還不知道的話,我再告訴你一遍,你真是大禍臨頭了。”

“我知道的。可是目前我要做的事情更重要。你能不能問問警衛部門,昨晚還有誰進了特級控製實驗室呢?”

“瑪麗莎,我現在可無心再為你所用了。”

“塔德,我……”瑪麗莎說到一半便住了口。塔德已經掛斷了電話。她悻悻地放下電話,心想這也不能怪他。

瞥了一眼時鍾,還有五分鍾登機。她咬了一下牙,又撥了拉爾夫家。

拉爾夫在鈴響第三聲時拿起了電話。跟塔德相反,他十分關切,沒有氣憤。“我的上帝,瑪麗莎,怎麼回事呀?你的名字上了晚報。你真惹出大禍了。亞特蘭大的警察正在四處找你呢。”

“我想象得出來。”瑪麗莎說,一邊慶幸自己明智地用了假名和現錢買機票。“拉爾夫,你找到好律師了嗎?”

“對不起,當初你問我,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緊急呢。”

“現在是越加緊急了。”瑪麗莎說。“不過我還要出去一、二天,你明天找到我也感激不盡。”

“到底出了什麼事呢?”拉爾夫問。“報上沒登詳情。”

“還是昨晚那句老話,我不願牽連你。”

“我不在乎。”拉爾夫堅定地說。“你何不來我這兒呢?可以談一談,明天一早就給你介紹一個律師。”

“你聽說過醫生行動大會這個組織嗎?”瑪麗莎不理拉爾夫的建議,問道。

“沒有。”拉爾夫回答。“瑪麗莎,來吧。麵對問題恐怕更好。不管問題有多大,逃避總顯得理虧心虛似的。”

瑪麗莎聽見廣播叫人登機了。

“我去美國醫學協會,查我剛才提到的組織。”瑪麗莎匆匆地說。“明天再給你打電話。我不得不走了。”說完她掛上電話,提起公文包,上了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