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給蘇妙忠鞠了一個躬,臉帶微笑看著已經在哭的蘇凝:“凝姑姑,謝謝你,謝謝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我爸害了你親生父母,你還把我當親人,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姑姑,我永遠以你為榮。”
聽蘇然說完,蘇凝哇地大聲哭起來。
張易陽心裏也難受,可無法阻止,那是冷羅刹的要求,剛表示了站在她一邊,不能勸。而且理智告訴他,蘇然插自己要比蘇妙忠插自己安全。再一個,蘇然在盡孝道,比在任何一個兒子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子插刀子嗎?不能,所以蘇然的選擇是正確的,要是提出異議,連當哥們的資格都沒有。
除了張易陽難受之外,有個人亦同樣難受,歐陽靜兒,她已經看不下去,捂住嘴巴打開門,衝了出去……
冷羅刹則轉開身,臉轉向窗子那邊,張易陽猜她在流淚,她是個心地善良的人,隻是在這件事上麵無法使用善良,因為蘇妙忠就從來沒有對她善良過。而淚是為了蘇然而流,她和蘇然之間有友誼,如果是蘇妙忠插自己,她絕對不會流淚。
蘇然深深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一個個鞠躬,突然眼中閃過一絲毅然,匕首往下移動到肚子部位,用力插進去。張易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發生,看見血湧出來,一串串滴落到地麵那一秒,腦海停頓了,輕飄飄的,下意識想喊,卻喊不出來。不過,張易陽的視線沒有任何問題,能清楚地看見蘇妙忠打開門衝外麵喊醫生,蘇凝則想要抱住即將摔地的蘇然,可並沒有準備好,沒有抱住,反而添了麻煩,導致蘇然腦袋撞向電視機的邊角,再落到地麵,腦袋也流血了,人昏不醒。
“蘇然、蘇然。”蘇凝帶著哭腔一聲聲喊,蘇然就是沒有給任何反應。
蘇妙忠已經衝回來,蹲在傍邊,卻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喊蘇然,而是抓住蘇凝的雙手,以防蘇凝碰錯地方,比如匕首。張易陽掙紮著下床,那會兒冷羅刹已經轉過身,看著蘇然腦後一片地板的一灘血,整個都傻了……
張易陽還沒有走近蘇然,醫生來了,還有護士,總共三個人,加上林傑是四個,其中一個護士推著一張病床,林傑和醫生動作飛快把蘇然抱上去。能那麼快推著病床來,不是蘇妙忠叫的結果,是歐陽靜兒,她之前跑了出去,在那一刻隻有她適合跑出去,她除了難受,不願意看見血光場麵外,還有就是叫醫生,很聰明。
最鬱悶的是醫生和護士,昨晚張易陽下腹插著一把匕首被送進醫院,今天病房來了幾個人,結果又有個在自己肚子裏插匕首,而且還是那柄匕首。
蘇凝和蘇妙忠跟著病床車出去,張易陽也跟著,回頭看了冷羅刹一眼,她還愣愣的站著,所以走出門口看見歐陽靜兒後,張易陽讓歐陽靜兒陪著冷羅刹。
張易陽繼續跟著病床車走,無法追上,走一步傷口都痛,最後實在走不動了,停在電梯邊,忽然聽見電梯發出一聲叮的聲音,開了,林鳳陽走出來,手裏提著一大袋東西,是食物,張易陽指了指麵前走廊的盡頭說:“快,往那邊走。”
林鳳陽不明就理,但無疑足夠聽話,馬上把手裏的一袋食物放地麵上,扶張易陽走。
走廊盡頭是個拐彎,拐過去,在前麵一個科室門口看見蘇妙忠、蘇凝、林傑。林鳳陽覺得莫名其妙,怎麼突然間那麼多人,誰受傷了?不過他沒有問,他隻會服從命令小心翼翼把張易陽扶過去,讓張易陽坐在椅子上麵。
看著來來回回許多護士抱著許多東西進進出出,張易陽感覺自己的神經每一根都在慢慢繃緊,收縮,然後在痛。他在心裏不停祈禱,安慰自己,他昨晚插自己一刀,那麼久才到醫院都沒事,蘇然不會那麼倒黴的。
半小時過去了,醫生護士仍然處於忙碌當中。
張易陽坐著,蘇妙忠、蘇凝、林傑站著,林鳳陽也是,站在張易陽傍邊。
蘇凝已經不哭了,站姿筆直,一動不動,張易陽拉了她的衣服好幾遍,她都沒給反應。
忽然,林傑手機響起來,聲音好大,驚到他們了,他們都很脆弱,稍微一點聲音都能嚇一跳。林傑走開幾步接聽,說了幾句後走回來,把手機遞給蘇妙忠,蘇妙忠沒有接,而是一手打掉手機,手機掉在地上,舉起大腳猛踩,一邊踩一邊罵:“誰他媽煩老子,老子現在沒空,沒空。”
踩累了,蘇妙忠靠著牆壁閉上眼睛大口大口在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