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傑好無奈,想撿手機又不太敢撿,最後走過去湊在張易陽耳邊說:“是郭婷的來電。”
要給郭婷回一個嗎?要告訴她蘇然老公正在醫院搶救?說不出口,所以張易陽並沒有給林傑任何反應,他心裏想的是,等有結果了再算。
手術又不知道進行了多久,張易陽看見歐陽靜兒和冷羅刹走過來,冷羅刹走前麵,眼睛紅紅的,腳步虛浮,精神狀態很不好。歐陽靜兒走後麵,一副哀傷神色,她目光仿佛在詢問:“到底我們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張易陽無法回答,他一樣在等答案,如果蘇然有事,不能說不對,但絕對是失敗的、遺憾的。
冷羅刹一步步走近,那時一直沒怎麼動的蘇凝忽然動了,走向冷羅刹,舉起巴掌打向冷羅刹的左臉上。
啪一個清脆的響聲,冷羅刹挨了蘇凝一個巴掌,停下來,神色傷感看著蘇凝。而蘇凝,在巴掌落下兩三秒後又哭了出來,同時張開雙臂摟住冷羅刹。蘇凝哭得好大聲,把冷羅刹感染了,冷羅刹一樣大聲哭了出來,倆姐妹相互擁抱哇哇大哭,聲音淒厲響遍整條走廊……
時間一分分流動,她們倆姐妹從大哭逐漸變成小聲抽泣。其實在她們哭的整個過程,張易陽何嚐不是淚流滿臉?這對姐妹是他最愛的人,看見她們哭,他比她們還難受。而且他的好朋友、好兄弟、好哥們正在裏麵等待著命運的宣判,他如何不傷心?
張易陽走過去,摟著蘇凝和冷羅刹。其實當知道她們是姐妹時,張易陽曾經想過,如果能夠左擁右抱多好?可是生活會如願以償嗎?顯然不會。至少他不會想到能夠同時擁抱她們,竟然發生在一個傷感的環境底下,那是一種諷刺,亦是上天對他貪心的懲罰。
她們沒有因為張易陽的加入而停止哭泣,仿佛張易陽是不重要的,不存在的。反正擁抱過程大概持續了有半個多小時,她們才停止哭泣。恰巧的是,在她們停止幾秒鍾後,科室的門開了,蘇然被推出來,腦袋包裹著,赤裸上身,肚子纏著繃帶,雙眼緊閉……
蘇妙忠問:“醫生,什麼情況?”
醫生一邊推著病床車往電梯方向走,一邊回答說:“肚子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
“那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傷到腸子了,要觀察過才能下結論。”到了電梯邊,大家都停下來,醫生按了電梯才繼續道,“腦袋傷的比較重,有可能腦震蕩,如果情況嚴重,長時間昏迷,或者昏迷不醒都不敢排除,不過也不需要太擔心,現在去做檢查,CT,腦電圖,做完才知道結果。”
醫生說完,電梯開了,他們都沒跟進去,不夠位置,不過都看著電梯上升到了五樓。
張易陽比剛剛更擔心了,剛剛擔心肚子,眼下還擔心腦袋,也不知道是蘇然自己倒黴還是蘇凝倒黴。
當然,張易陽現在沒空去計較,他抓住蘇凝的手,蘇凝的手好冰涼,剛剛聽醫生說蘇然腦袋也出問題時她整個人發抖,她覺得那是自己的責任,事實上真是她好心做了壞事,雖然所有人都不會怪她,但她會怪死自己,那是她的性格。
電梯到了五樓,走出去,找到做腦電圖的科室,在門口等。明明有椅子的,不過張易陽沒有坐,因為要牽著蘇凝,蘇凝站著,隻能陪她站著。站了十幾分鍾,支持不住了,傷口特別痛,繃帶裏滲出鮮紅色的血,並且呼吸逐漸開始粗重起來,蘇凝沒有發現,林鳳陽發現了,說了出來,還故意說的很大聲,因為怕張易陽不管,所以故意說很大聲讓大家都能聽見。
蘇凝最先反應過來,下意識想按張易陽的傷口,張易陽躲開了說:“沒事,不要按。”
蘇凝用那已經哭沙啞卻仍然溫柔的聲音說:“你你流血了,你先回去吧!”
張易陽:“我和你們一起等結果。”
“結果在什麼地方都能等。”蘇妙忠暴怒道,“裏麵已經有一個不知生死,你是不是準備給我們添一個?”
“林鳳陽,你去叫個醫生上來。”張易陽還是覺得不能走,不放心,“馬上去。”
林鳳陽露出一副為難神情,最後還是習慣性執行指令。隻是才走出兩步就被冷羅刹喊住了,她說不用去,說完過去扶張易陽,往電梯方向走,張易陽都不能不走。
“冷羅刹,你說蘇然會有事嗎?”電梯裏,張易陽問冷羅刹,腦子亂,問的問題亦跟著白癡。
冷羅刹低著腦袋說:“不知道,我希望沒有。”
電梯到了二層,把張易陽扶回病房的床上,冷羅刹轉身出去找醫生,幾分鍾後帶了醫生進來給張易陽做檢查。之後,醫生叫來護士輔助,解開繃帶重新清洗、上藥、包紮,弄了半個多小時,弄好離開前還反複交代張易陽不要到處亂跑亂動,再出血就比較難處理了,說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健康負責,挺囉嗦的一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