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第二次請,終於不敢懈怠,紅著臉走到窗台背對所有人,醞釀情緒。池門城與鄭喬伊這兩個男人相視,沒什麼表情,眸光深沉。
“她平常都躲到後院裏偷偷練,我都很少聽到。”池門城這麼輕聲說了一句。蘇寂月不以為意,唱的什麼曲,值得鄭喬伊這麼上心。慕之默默,隻定定地看人背影。她唱曲子,那是極少聽到的,倒不知道她會這一手。
《牡丹亭》各個名段子昭月可都會了,不假思索挑了《羅皂袍》。低了頭,好像窗上還有人盯著自己似的,然後唱。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壁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似他們這般,算是良辰了吧,窗外也有美景,大家圍坐一處相談歡洽,一生能有幾回?女孩子唱到這裏竟回了頭,盈盈笑,唱得入情,忘了那些羞赧。眸子是墨一樣的烏亮,回頭正對上池門城的眼睛,霎時便停了。池門城那眼神,怎麼看怎麼讓人靜不下心。
鄭喬伊掃一眼池門城,意猶未盡:“昭月,繼續唱。”
“是誒,小姐。繼續唱。”
“我也會一些,我與你一起唱吧。”
聽鄭喬伊這樣說,人人怔住,隻有池門城淡淡。鄭喬伊恬然笑,凝著女孩子曼聲唱了小生們最熟的那句:“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昭月喜出望外,忙回去坐了,再沒什麼不好意思。兩個人唱得歡,某些人聽得可不歡。蘇寂月不忿:那人討得池門城的寵如今還能與鄭喬伊那樣親密!池門城沉著臉,那個被他無視的小青年阿光卻對他的表情留心得緊,暗自唏噓不已。女孩子與人唱個曲子唱得默契了都要嫉妒,怎可在意到那種地步,何況那人還是大名鼎鼎的鄭喬伊呢,太不給麵子。身為助理最應該關注的自家主人的表情,阿光卻忘了留意。慕之,他微微眯了眸,像窺視獵物一般盯緊了唱曲的女子,眼裏深得不見底。
在方城慕之是見到照片了。因為自家父親的書房不許人輕易進去,況且相冊放哪裏也不好找。在方城倒是看到了幾張自己要看的人的照片。二十多年,當年的照片都是黑白的,照片裏的少女或素麵或戲妝,素麵時幹淨得一塵不染,戲妝時清貴又嫵媚,可顛倒眾生。無論素麵或戲妝,就是眼前這張臉,那麼像,連唱戲的天賦都像。他們聽得癡,必然是想起了那一個。他們哪個有他這樣純粹!他不管什麼陳曼殊,他隻知陳昭月,奈何卻敗給他們!
他們那一輩人,放不下那一個,又纏著這一個。她原本可以屬於他這一輩,卻因為男人的詭詐,落得這一生與他們那一輩糾葛的結局。喬伊伯伯說了,那一個的死有蹊蹺,方城有人心機複雜,除非那些事水落石出,不告訴她,以免徒增她痛苦,還有,不讓方城人知道她,保她安寧甚至平安。方城素來是鄭家的天下,喬伊伯伯棄權而去,現在便是章氏的天下,確實要防。所以,如喬伊伯伯那樣,再氣憤也顧全大局,幫著隱瞞。說來說去,她的平安最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修修
25
25、方城婦人的手段 ...
熱鬧的池家一夜之後終於空了。
下午池門城幾人出發,一走就是三人——鄭喬伊既然到了連阜自然順道回方城,其實是掩護他們。昭月卻什麼都不知道,隻以為男人辦事蘇寂月回家。
池門城對蘇寂月提醒過,方城婦人們難纏,宜當心。蘇寂月煞有介事地問怎麼個難纏法,池門城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說:“會讓你感覺被透視到骨子裏。”鄭喬伊在前麵抿了唇笑,這個說得很對。蘇寂月麼,看她的個性,應該能吃得開。不過話說誰知道方城的女人們想對陳昭月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