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2 / 3)

也許那句再見就是一個預言,隻是那時的我們並沒有想得那麼多。那時我滿心想的隻有悶油瓶那家夥混進那群陰兵裏麵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要進去那青銅門裏,那巨大的恐懼在瞬間占據我的所有心思,我腦子裏隻想著如果那就是能見到悶油瓶的最後一麵的話……

我搖了搖腦袋,將手裏最後一根已經抽到底的煙頭隨手一扔,讓腦袋吹吹風清醒一點。

現在想得那麼多也沒有用了,事實是悶油瓶進了那青銅門最後又回來了,然後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如果他當初就知道他追尋了二十年記憶之後是落得這樣下場,他還會那麼堅持他一定要找回他被迫遺落的那二十年的記憶嗎?這問題其實也不用問了,答案一定是肯定的。光是現在我就猜得到當現在的悶油瓶有恢複神智的那一天,他一定會說他要去找回他又消失的那段記憶。

除了他自己身上的那團謎團的解答之外,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把其它東西也列入他該找回的記憶之中的一部份。

也許對他來說,我根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一個隻會在鬥裏扯他後腿的拖油瓶,但我跟他承諾過了……如果哪天他真的又不見了,就算沒有任何人察覺、沒有任何人知道,也會有我。

至少我會發現。

至少有我會發現他娘的那該死的悶油瓶子又在當起他專業的失蹤人士,好歹我會在他上工表演失蹤的時候,發現他不見了,然後想盡辦法去找他。那如果他是主動從我眼前離開的,那我也會待在那裏等他回來。

後來等我下樓回到悶油瓶的病房時,悶油瓶又睡了。

胖子一看見我就直說把悶油瓶交給我,他要回他的鋪子裏看顧生意,他不太信任這幾天來請來的夥計,笨手笨腳,就算他砸了他的寶貝的話,那鐵定讓他心疼好一陣子。

我沒說什麼就讓胖子離開了。

等胖子離開一關上門,這病房就全靜了下來,隻有零碎一些外頭走廊上的交談聲音傳進來,但聽得都不清楚。

我覺得外頭的陽光有點刺眼,就走到窗邊拉上了窗簾,再走回病床邊看著已經睡著的悶油瓶。他的右手手背還插著針管,因為那幾天的營養不良讓悶油瓶的身體現在還沒調適回來,整個人瘦了一圈,就連臉頰也陷了下去,很是憔悴。

我想跟悶油瓶說,過去的那些記憶,就不要了,好不好?

現在有的記憶,不是比較重要嗎?別人都說人活在這世界上就是要向前看才能找到生活的意義,為什麼他那瓶子硬要回頭去找那些不知道到底找不找回來的記憶。如果窮極他的一輩子還是找不回他不見的那二十年記憶的話,那他還準備找到死嗎?

我歎了口氣,伸手想摸上悶油瓶的臉,猶豫了幾秒讓手停在半空中,最後我還是收了回來。

悶油瓶這樣神智不清鎮日處於恍恍惚惚的狀態隻維持了幾天,有天早上我照常拎著早飯跟報紙還有新買的書,打算繼續在他的病房裏耗到晚上十點會客時間結束時,我一進到病房就覺得裏麵的空氣變得不太一樣。

如果不是對悶油瓶夠清楚了解的人應該就察覺不出那氣氛的變化,然而要我明確說出那感覺我想我也是沒辦法,就單單隻是種感覺,要說是「隻能意會,不能言傳」的那種,也能說是我的表達能力不夠好,但我就是知道那其中的變化。

應該要說悶油瓶清醒了,雖然醫生再次檢查之後的成果依然是他什麼都不記得。

醫生是給我跟胖子解釋過悶油瓶這情況要怎稱呼,但那醫生一口氣便用了一些聽也聽不懂的專有名詞,讓我跟胖子聽得一楞一楞,到最後也隻接受得了不能給他太大的刺激這結論,醫生就搖頭晃腦地走出病房,交代如果悶油瓶還有什麼突發狀況就得按下旁邊的呼叫鈴,會有護士隨時過來給他作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