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3 / 3)

而現在知道悶油瓶的情況好上非常多之後,我的精神也跟著來了。我不管最後悶油瓶到底有聽進去了多少,我就整天待在他的病房跟他聊那些從我認識他之後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隻要是我知道而我也有參與的,我絕對說得詳細。

但我還是刻意略去了一部份不談,我怕他一個念頭又起,對了他更深遠的過去有了興趣的話,他又會變得跟先前一樣想要去追回第二度失去的記憶。

我開始覺得我就像天橋底下的說書人一樣。我想讓悶油瓶想起來的事情很多,可是能說他聽的時間卻不太足夠,每次講正意猶未盡的時候,就會聽見護士過來敲門說會客時間已經結束,那時我也隻能悻悻然地告訴悶油瓶我第二天再來。

縱使我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的反應極少,但總比前幾天的毫無反應還要來得好多了。

我隻知道我是以一種急迫的態度希望能給悶油瓶一點想起這一年多來事情的契機,也沒想到古人家的智慧就說出了「欲速則不達」這句話。悶油瓶向來沒對我每天灌輸給他的那一大堆故事感到煩躁,他就靜靜地聽著,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聽進去多少。我隻知道每當我講了一個段落問他有沒有想起些什麼,他才會從發楞的狀態回神,搖頭不作聲。

這讓我很挫敗,那幾天我的煙癮也變得越來越大。

每次我看悶油瓶睡著的樣子,都會希望等他醒來之後至少叫一聲我的名字,然後問我他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他的最後記憶就停留在我們看見那塊天石的那時候,但怎樣都是癡心妄想而已。

◆思◆兔◆在◆線◆閱◆讀◆

就這樣,有天早上,變得比以前更沉默的悶油瓶突然問我,為什麼我跟胖子要這麼照顧他的理由是什麼?

我想也不想地就告訴悶油瓶當然是因為以前都是他在照顧我們,現在我們隻是做我們該做的事情罷了。

那時我就坐在病床旁,對上悶油瓶那讓人懷念的淡定目光,「那你呢,吳邪?」

聽了他的問題,我一楞,為什麼還要特地單就問我一個人?我的眼睛一直沒從悶油瓶的臉上移動,然後我突然意會過來了。

悶油瓶就連我為什麼要對他好的理由也不記得了。

當下的心情讓我又想哭又想笑,我明明試著讓自己的嘴角笑,可是鼻一酸,才眨個幾下眼睛,那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了下來。這樣一個問題就徹徹底底打垮了這些日子我不斷告訴自己的謊言,我一直告訴自己很快,悶油瓶很快就會想起些什麼,至少我天天待在他身邊,他應該很快就會想起我來的。

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像一種默契,不用說出口也不能說出口,否則那樣的平衡就會在瞬間被瓦解。

可現在呢?該站在天平另一端的人不見了,這秤還能不失重嗎?

我也知道我這樣的反應很不正常,可是我完全無法止住我的眼淚。

悶油瓶的手伸了過來,用大姆指抹掉我臉上的眼淚之後,我發現我的胸口隻剩下滿到不能再滿的委屈。

隻剩下那些了。

我都還沒跟他說過半次的喜歡。

天明

回到杭州的第一個晚上我睡得不太好,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滾了一個多小時,我的思緒還很清晰,半點睡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