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盯著他看。姚青緗奪手不得,隻得由著他看,看得久了,姚青緗臉上也掛不住了,薄怒道:"要吃就吃,隻盯著我作甚?"
陶逸之雙手捧起那個小酒缸,笑道:"沒有酒碗,我們兩個人怎麽喝?拿個碗來吧。"
姚青緗哼了一聲道:"你倒真把我當成侍候你的啦?"
陶逸之道:"這滿屋子裏見不著個人,我也隻有使喚你了。我可是付了銀子的啊。"
姚青緗從他手裏奪過那酒缸,"啪"地往桌上一放。陶逸之慌忙抱住,笑道:"可別這樣,二十兩銀子啊。"
姚青緗狠狠刮了他一眼,轉身下去了。回來的時候,果真拿了一隻酒碗回來。陶逸之大喜,忙在酒碗裏倒滿了酒,頓時酒香四溢。陶逸之把酒碗推給姚青緗,一邊伸伸手,示意"請"。姚青緗道:"隻拿了一個酒碗,你自己喝吧。"
陶逸之端起酒缸,笑道:"我不用碗,就這麽喝。"
姚青緗道:"你對吃挺講究的,怎麽這劣酒也喝得下去?"
陶逸之笑道:"吃是吃,這酒是酒。品酒固然是人生樂事,大碗喝酒豈不也是一大快事?何況......"又深吸了一口氣道,"這酒雖粗劣,卻著實痛快。這人哪,吃得太精細了反而無味了,山珍海味要吃,五穀雜糧也不能沒有。"
姚青緗一笑,端了酒碗,正要喝,突然聽到亭下有個聲音哈哈笑道:"你們倒是逍遙快活,也不給我留上些兒?"
陶逸之聽得這人說話響亮,中氣十足,低了頭去看,卻是個胖得出奇之人,卻一身的綾羅綢緞,油光滿麵。知道此人定有來曆,便笑著提了聲音道:"那閣下便上來喝一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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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子哈哈大笑,道:"原本這等劣酒是入不了我朱非眼的,隻是這位公子方才一席話說得有趣,再低劣的酒也想喝上兩口嚐嚐了。"
說著便一麵往酒亭上走,他生得肥胖無比,壓得那木板樓梯叫得淒慘,陶逸之懸著一顆心,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把那樓梯都壓斷了。
還好這朱非總算是平安無事地走到了酒亭裏,一邊抹著額上的汗,一邊笑嘻嘻地道:"酒不是好酒,菜倒是貨真價實的好菜。"
陶逸之朝那盤醉魚瞟了一眼,道:"願聞其詳。"
朱非更笑得開心,臉上一對眼珠子又小又亮,笑得幾乎看不見了。"這醉魚草,須得要一色的淡紫色,決不能有其餘顏色。這鍋,須得要用純金打造的鍋。這酒,須得要上好的女兒紅。這魚,須得是西湖鱖魚。這盤魚,可謂是四品皆齊,極品,實乃極品啊!"隻見他鼻翼扇動,陶醉不已,把臉伸到了菜盤前,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抓起筷子,便想去夾魚。
忽然斜下裏伸出一雙竹筷,一夾卻夾出了他的筷子。朱非抬眼看去,卻是姚青緗,冷著一張臉道:"這魚不是做給你的。你不能動。"
朱非涎著一張臉笑道:"在下生平並無什麽嗜好,就是好吃。這盤魚實乃天下極品,這位公子,要多少銀子你盡管開價便是。"
姚青緗臉色更冷,道:"我做的魚,也要看人。如閣下這般的滿腦腸肥的,下輩子也別想吃到嘴裏。"
朱非頓時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陶逸之也不防姚青緗說得這般直截了當,便笑道:"這盤魚是我先付了銀子的,閣下要吃,也得先盡著我罷?"又轉向姚青緗笑道,"現在這盤魚是我的了,何必動肝火呢?"
姚青緗瞪了他一眼,一拂衣袖就想走。陶逸之忙拉住他,道:"這酒也倒好了,怎麽能不喝呢?"把酒碗硬塞到姚青緗手中,姚青緗想摔,卻被陶逸之一手摟住了肩,幾乎是硬灌下了下去。那燒刀子本來便不是一般地烈,雖然隻有半碗,但他一喝下去,便兩腮通紅,如同桃花一般,更是頭暈眼花,伏在桌上咳個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