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非在一旁看著,嘿嘿地笑道:"公子,你還真是不會憐香惜玉啊。"
陶逸之笑著抱起酒缸,仰頭一飲而盡。隻覺得那酒燒得胸口一陣火辣辣的疼,卻是舒服痛快之極。伸筷去挾那盤中的魚,腦中卻是一昏,居然沒夾到。再一挾,這次卻差得更遠,不知道挾到哪裏去了。手也拿不穩一雙小小的竹筷,啪地一聲落到了地上。
陶逸之隻覺得腦子裏天旋地轉,對麵的姚青緗暈紅如桃花的臉也在眼前轉個不停。正暈得緊,突覺得有股淡淡香氣近了過來,卻似那夜在姚青緗身上聞到的桃花清香。
"我知道你在我酒裏放了醉魚草,你卻不知道我趁你去跟朱非說話的時候,已將一撮醉魚草放在了你的酒缸裏。你午時不肯吃魚,如今你喝得倒是心甘情願。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姚青緗後麵的話已經聽不清了,陶逸之隻突然覺得一張肥如豬腦的臉在眼前放大,然後聽得朱非格格地笑著說:"還是公子有手段哪!"
聽得姚青緗笑道:"手段談不上,隻是他要耍小聰明,卻耍到自己頭上去了。"
朱非嘿嘿一笑,這時候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卻是那酒肆老板蘇蜀。"那還不是因為這人隻顧著看公子你了,哪裏還顧得了這酒裏有什麽?"
陶逸之隻覺得一股血直衝到了腦子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陶逸之醒來的時候,卻竟還是在那桃源居裏。略略動了動,費力地低了頭一看,還好,四肢完全。這時候早已是深夜了,附近又極偏僻,隻見一盞燈掛在酒肆門口,燈光昏黃,四周卻還是一片黑暗。
陶逸之站起身來,還覺得手足發麻,腦子發暈。點了桌上的油燈,卻見那酒肆裏空無一人。伸手在桌上一抹,竟是一手的灰。
人都到哪裏去了?
陶逸之無來由地上來了一股寒意,急急地奪門而出。他明明記得是從東邊一直過來的,途中連道彎都沒拐,但這時一連奔了幾裏地,方才見著前麵有間茅屋,裏麵點著燈。陶逸之上前敲門,隔了片刻,方聽到裏麵有人應道:"誰啊?"
陶逸之提高聲音道:"過路的,想打聽一下路。"
"這麽晚......這地方過路?......膽子還真不小啊......"隻聽得腳步聲過來,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老人手裏提著一盞燈,站在門口。那燈本來就不甚亮,被風一吹,更是忽明忽暗,映在兩個人臉上,都跟鬼相差不遠了。
陶逸之笑道:"在下迷路了,想求老人家指點一下。"
老人打量了他片刻,大概覺得陶逸之不像壞人,便道:"進來吧,進來吧。"
陶逸之進來坐下,隻見房中簡陋,老人端了杯水來道:"唉,連茶也沒有。我去找找,興許有點酒。"
陶逸之雙手接過,道:"多謝了。"
老人翻尋了半日,果然翻出了一小壺酒,還有幾塊硬餅子。陶逸之先前魚也沒下肚,早已餓了,忙謝了接過。老人問道:"這位公子,這時辰了,你怎麽一人孤身到此?"
陶逸之歎了口氣,道:"都是我太嘴饞,有人向我說這裏有個桃源居,裏麵的醉魚天下無雙,我便來了。如今,唉,卻尋不著回去的路了。"
"酒店?"老人想了片刻,道,"以前附近是有個酒店,不過,早就沒人了呀!"盯著陶逸之,看了半晌,"你......莫不是見鬼了?"
他又湊近陶逸之,神神秘秘地道:"那裏死過不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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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逸之喝了兩口酒,身上暖了,又撕了兩塊餅子吞了下去。"哦?死過不少人?"
老人見陶逸之有興致,也忙喝了口酒,眉飛色舞地講了起來。"那桃源居至少是荒廢了十年八年了!有些乞丐,流浪漢便到那裏去過夜,本來是無主的地方,自然也沒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