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來人傳太醫!紀洺扉又驚又懼,幾乎撲上前去,扶起人事不省的十三,一握他的手,才發現掌心早已血肉模糊,紀洺扉試圖掰開他的手指,卻掰不動。紀洺扉掌心握著十三冰涼的手指,抱緊十三瘦弱的身子,閉上眼......在冷風中,紀洺扉的臉埋在陰影裏,麵容模糊。

part11◎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十三醒來之時,已是三日後,那時大局已定。十三從閑話的太監宮女口中得知新帝登基大典已過,兵馬大元帥嚴謹赭不日將回邊境。

那時十三坐在冬日的陽光下,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裏襯得肌膚似雪,細膩若瓷,眉眼平淡無波,一切風輕雲淡,雖然麵容含笑,眼中卻似乎再無其它,什麽落在裏頭都泛不起一絲漣漪。

十三把一杯涼了的茶捧在手心裏,茶水的溫度已去,瓷杯的冰冷透過手心透過血液抵達心髒,隻有這樣冰冷的刺激,才有一種活著的感覺。

嚴謹赭進宮見了十三,喪女之痛過後,看著自己的外孫與之前相差甚遠的性子,麵容疲憊:十三,跟外公去邊境吧。你的舅舅表哥們都在那裏。雖然是苦了點比不過宮裏頭,但是那裏我們可以護著你疼著你。

十三眼睫溼潤,哽咽:外公,我是皇子,離得了這宮裏麽。當日有人告訴我,隻要在這宮裏一天,除了母妃和父皇,誰也不要相信。今日我才懂得這句話的意思。我知道外公為了我好,但我隻怕我會拖累外公,還有那十三從未有福氣得見的舅舅們和表哥們。

隻要你願意跟我走,我手頭上有三道先帝的密旨。這原本是先帝為你和琉璃準備的,可惜琉璃這孩子心眼太死──

十三心裏一動,對嚴謹赭對視。曾經站在這片土地上的歡欣與新鮮早已飛去,這片瑰麗靡爛的土地一個看不見的囚籠,利用人的貪婪與生存的渴望把一個又一個人囚禁住。十三如今渴望自由,同時渴望著離開那個名字刻在他心底的人,那個連名字都不敢聽到的人──紀洺扉。

嘉臨元年兵馬大元帥嚴謹赭交還半邊兵符後率領浩浩蕩蕩的三千精兵返回邊境,十三王爺隨行,從此再未返京。十三王爺是第一位離京的王爺,其後,斷斷續續幾位參與皇位爭奪的王爺被賜予不世襲的爵位留在封地,從此甚少再踏入京城一步,隻有少數不成氣候的王爺伴在君側,掛個閑職。

嘉臨四年,臨帝紀洺扉守孝三年期滿,娶丞相之女趙氏為後,納九位妃嬪,次年及得五子,三女。

紀洺扉迎著山風,俯視腳底的那一片大地,遠處一陣一陣的鍾聲傳來,悠遠綿長,在空曠的山間回響。

陛下,小心著涼。侍衛無聲息地出現,雙手恭敬地奉上披風。

不必了。紀洺扉朝身後擺擺手,吹吹風我更清醒一點。知道我過去做了什麽樣的措事。你們都退下吧,接下來的地方,我想一個人走走。

可是陛下──

沒有可是,退下。

是。

憑著記憶,紀洺扉循著那條陌生的時隔六年在記憶中仍然清晰如斯的路,尋找那個曾經一起看焰火的亭子,愈近情愈怯。紀洺扉每走出一步,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記憶就會湧出一分。並不是不想回憶,那隻是自欺欺人的說法,而是不敢回憶。

十三說每日幻想外麵的色彩與燦爛,以為自己是那個來拯救他的蒼白無力給他帶來光芒的人。其實,他知不知道,對自己而言,何嚐不是如此。

生於宮廷長於宮廷,注定也要死於宮廷。每日,學著枯燥乏味的帝王之術,對著如機器一般卻又在心底暗暗懼怕自己的一堆下人,日日望著那高高的朱牆外隔絕的天空。哪怕是偶有機會坐在駕攆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