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華貴,你也不會包容不下吧?

兒臣惶恐。

朕隻是逗你一下。仁宗看一下周圍牡丹,手背在身後,這等景色,明日我讓十三過來看看才好。錯過可惜。

十三弟想必會歡喜的。紀洺扉低眼說道。

仁宗隻是微微一笑。紀洺扉在他眼裏一直中庸得過分,中庸得讓他覺得蹊蹺,守天下不需要一個鋒芒過露的帝王。而且,紀洺扉想必自己都不知道,他說起十三時,眼神便不自禁地柔和下來。他一直擔心十三這樣單純的孩子以後該怎麽辦,如此看來,他可以稍微寬慰一些......

part10

崇仁三十五年秋,仁宗病重,朝中局勢緊張。鎮守邊境的兵馬大元帥嚴謹赭奉密旨回京,隨行三千精兵,駐於京城外,聽候調遣。

原本一直保持立場的元老大臣幾乎一致地表態支持紀洺扉,可謂是一邊倒。而嚴謹赭的回來,讓不少人覺得事有轉機,或許,原本被養在宮外的十三皇子,仗著琉璃皇貴妃所受的寵愛以及外公手中的兵權,反而不費吹灰之力成為皇位最後的受益人。不過,隻怕十三奪得到江山,卻守不住江山。

崇仁三十五年冬,仁宗駕崩,臨終前下聖旨立七皇子紀洺扉為新帝,各皇子皆封王,後宮初有子嗣者全部遣散。琉璃皇貴妃為皇太後,七皇子紀洺扉生母儀貴妃為儀太後。

琉璃皇太後為仁宗守靈七日,後自盡於靈柩前。新帝紀洺扉下旨合葬,舉國同哀。

期間諸王的各種舉動皆被新帝紀洺扉與兵馬大元帥嚴謹赭鎮壓。九皇子紀洺璿在府中擺著棋譜聽聞隻是淡然一笑:新帝這一著棋下得真妙。我怎麽從未想到。

過去的兩個月,十三隻覺得是一場惡夢,接二連三的打擊,僅僅隻憑著意識深處的不能倒下的信念支撐著。幾次在大眾廣庭之下與新帝紀洺扉目光對碰幾秒,來不及也不能傳遞十三的驚慌失措與紀洺扉的關切之情,便被迫分開。

當兵馬大元帥嚴謹赭站在十三麵前時,十三注視著他的外公,一字一字堅定無比:外公,請你幫助七皇兄!嚴謹赭戎馬生涯數十年,目睹過許多生死離別,也對麵前自己這個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外孫眼中的堅定動容,仿佛那是十三的信仰,也是最後一點的眷戀:臣自當謹遵先帝遺旨,全心輔佐新帝,掃除一切障礙。

十三在靈堂為琉璃皇太後守靈,一直混亂的意識,終於可以清醒一下。

冷風吹過靈堂,飄起一片靈幡。十三正發愣,侍衛無聲息地進來低聲稟報:小王爺,國師齊頌來上香。

請他進來吧。

齊頌一進靈堂行過禮上了香,說了些客套話,沈默片刻,才緩緩道來:小王爺,齊頌一直隻求為人坦蕩,不同流合汙,留得一身清名,無欲無求無為逍遙境界。但是十八年來,在老臣的心裏,一直有一件事情,寢食難安,每每夢中醒來,皆覺無言。

十三原本思緒混亂,聽到這裏也不禁心生不安,凝神聽來。

十八年前,一日老臣麵聖正欲離宮歸去,不料遇上宮中一位娘娘的坐攆,這位娘娘請我為她的小皇子相相貌批流年,老臣隻得從命隨她去了。娘娘屏退了宮人,說讓人去領小皇子。不料待四周無人,娘娘讓我替她撒上一個謊。

宮中一位受寵無比的娘娘有喜,太醫診斷是男孩,這是一位生來就注定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皇子。娘娘要我進言尚未誕生的皇子命中有劫,,須送去佛門聖地積佛緣方可解。

此等欺君大罪害人性命之事,我如何能做。不想這位娘娘威脅於我,道若我不從,便大呼我輕薄她。臣不懼死,但是臣有九族,個個俱無辜。臣一心求逍遙,無妻無嗣,已是大不孝,若最終落得輕薄之名,害我族人為我所累,背負那罵名,丟了身家性命,臣於心何忍......做了此事以後,臣無顏麵對先帝,告老還鄉,遊覽群山,心胸漸漸開闊,而當初那樁事情越難自心頭放開。齊頌長吐一口氣,壓在心頭十八年的罪孽,如今一吐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