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見過父皇。
十三,不必多禮。仁宗擺手,示意,來坐在這給朕說說話。
琉璃頷首,讓出了位置,十三便坐了過去。仁宗握著十三的手,仔仔細細打量幾眼,露出欣慰的笑容:比剛來那會黑了結實了。我聽說你最近都在學東西,很是刻苦,可有此事。
十三原本心裏有些敬畏這位父皇,如今自己的手被握著,感受到仁宗手心的溫度,觸到那瘦削的骨節,近距離地看到仁宗鬢角的華發,忽然深刻地意識到對方也和自己一樣,是個活生生的人。
他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也是生他的父親。住持曾經說過他父母把他送去寺廟也是迫不得已。既然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既然他們都愛著自己,連他們都迫不得已的事情,那邊一定是世界上真正的迫不得已。
不管他是多麽的尊貴,翻手為雲覆手雨,也不過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他疼愛十三的母親,他也會日漸蒼老,兩鬢白霜。
十三稍微用力反握著仁宗的手,有些恍惚地脫口而出:父親,您有白發了......話一出口,十三便回過神來,另一隻手捂著嘴。
仁宗一怔,而後拍拍十三的手背,略帶感歎:是的,朕老了。這個天下,遲早都是你們年輕人的。想起朕年輕的時候,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麽都想做,什麽都想學。現在啊,老了,反而畏手畏腳起來。老了便沒有狂妄失敗的本錢了。
父皇......十三眼中盈淚,想說點什麽,卻覺得喉間幹澀,到底什麽也沒有說出來,隻是低低又喚了一聲,父皇......
仁宗笑得雙眼眯起:我這麽多兒子裏麵,你才是真正把我當父親的。我的十三......隻可惜......隻可惜什麽,他沒有說下去,十三和琉璃也沒有問下去。
過了一回,仁宗突然問道:十三,你那麽多哥哥裏麵,最喜歡哪一個?
十三一怔,張口欲說又止。
沒事,你直說吧。這裏隻有我們三個。你覺得哪個哥哥最適合接我的位置?
十三沈默一回,開口:七皇兄......雖然我和幾位哥哥接觸不多,但是七皇兄給我印象最好......
仁宗沈吟片刻:十三,你坦白告訴朕,你和洺扉在五台山時便已經見過麵了,對吧?
十三遲疑著點了頭。
仁宗再沒說起這些,聊起了十三最近學的東西,指點十三。
淅淅瀝瀝的雨季過去,天終於放了晴。
朝中變動頗多,不少官員莫名其妙地丟了職位,有不少的新人被提拔上來。幾位原本得意的皇子失了勢,幾位原本默默無聞的皇子突然風光起來受了寵。隻有紀洺扉,依然老樣子,在戶部裏雖然日日忙,可也不過是些瑣碎的事情。無所作為,也沒出什麽亂子。
朝中幾位元老大臣依然沒有對朝中勢力表態,仁宗態度依然不明朗,一切仿佛就這般一直謎團下去。
宮中的牡丹開了,正巧殿試也出來了結果,欽點的狀元探花榜眼照慣例要進宮見皇上。仁宗一時興致了,便邀了百官在宮中賞牡丹。讓各位吟詩盡興,熱鬧不已。
紀洺扉與其它皇子跟隨在仁宗後麵,倒仿佛真的全部心思在賞花上頭。
狀元吟出了一首好詩,不少官員為討仁宗歡心,直呼皇上英明此類阿諛奉承之語。趁這空隙,仁宗不著聲色地,問身後的紀洺扉:洺扉覺得這牡丹如何?
紀洺扉也不料此變故,沈吟一下:顏色明豔,雍容華貴。美則美矣,卻不如淡素小花來得可愛。
仁宗含笑,似有深意:洺扉,我一直覺得你為人寬宥,即便不如你心中的淡素可愛,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