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先生吻了很久才放開對方,黑暗中他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有那麼一小會道格拉斯先生的手指停留在對方的頸脖上,慢慢地摩挲著,公爵還以為自己的衣領會被解開,但是道格拉斯先生很快鬆開手,低聲說:
"看來我們都需要學習如何克製自己的言行舉止,對不對,公爵先生?"
"可是我覺得這樣很美好,雅各,噢,你要是能再粗暴一點,那就更妙不可言了。"
但是下一刻,道格拉斯先生已經拉開一張靠背椅,坐到一旁,兀自點起雪茄。
"我看這就已經頂要不得了,公爵先生。實話說,我有時有些更要不得的想法。譬如說,我如果想殺您輕而易舉。"
他說這句話時背光坐著,這讓公爵隻能看到他金絲眼鏡的邊框流爍著微光,卻琢磨不到對方的眼神。
"那麼你殺了我吧,最好用槍。我這裏應有盡有。不過你可千萬別把我丟進泰晤士河,那水可真髒。"
"不,用那個太便宜您了。況且,我認為對於死亡,您還不是頂害怕的。"
"噢,那麼你認為......"
"毀了您的名聲是最好的,我看您最看重這個。別忘了,您可沒少給我寫輕率的信。"
"那麼我隨你處置,我的一切都在你手上,雅各,"公爵整理一下被弄亂的頭發和衣服,站起身來,露出微笑,"我隻要求你別離開我,雅各,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噢,尤其是我本人,我會非常樂意隨時奉獻的。那麼我們現在上樓去,好不好?"
"很好,作為您忠實的仆人,我完全聽從您的吩咐。"
天才剛蒙蒙亮,雪還在下。這時倫敦正被深重的大霧所籠罩著,它粘稠、濃厚,像海麵上漂浮著的巨大油滴,黑糊糊地一片,將街道和街道、建築和建築之間奇異地黏合在一起了。
道格拉斯先生起得很早,公爵還在睡,恐怕是真累壞了。
四霎裏一片寂靜,道格拉斯先生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寫好很久的告別卡片,放在桌邊八音盒下麵,很顯眼的位置。
"那麼,再見。"
他把"我親愛的"這兩個單詞默默留在了心底,總不願意說出口。掀起床簾,俯身在對方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他才轉身走了出去。
You know,Every man will kill the thing he loves。
尾聲
"噢,上帝!"
德沃特公爵拿起那張卡片,翻來覆去地看,上麵除了自己的名字縮寫和道格拉斯先生的落款,就隻留了一串數字。
這回他可是遇到了難題。
"您這是怎麼啦,公爵先生?"
"不,我不想吃東西,都是這要命的卡片!"公爵頭也不抬地說,他為此已經苦惱了好幾個小時了。
"我能為您做些什麼嗎?已經快中午了,您卻一直什麼都沒吃。"
公爵抬起眸子,才發現是弗朗西斯科進來了。
"要命的卡片!實際上,是雅各留給我的,瑪莎說他一大早上就走了。"
"那麼是什麼呢?我能看看嗎?噢,隻有數字?"
"是的,我想也許是什麼密碼,但我想了好長時間也沒有解開。我覺得應該不會很難,雅各他知道我總不像他那麼聰明。"
"那麼也許是每個數字對應一個字母,您看呢?"
"我想過,可是英語有二十六個字母,這裏隻有一到七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