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離開,德沃特公爵重新又把話題轉換到方才的事件上。

"懷特夫人告訴我,她將手鏈放到布萊克夫人的餐盤裏了。你知道的,放餐具和茶具的桌子在中間,而蘇珊娜小姐看到它時,它在靠近窗邊的長桌上。它總不能長著翅膀飛過去,對不對?"

"您想得很不錯,那麼我們到客廳裏去實踐一下,怎麼樣?"

他們一齊下到客廳裏,蠟燭已經點上了,這時既沒有客人也沒有什麼傭人過來,顯得空曠又安靜。

道格拉斯先生走向中央長桌,隨手拿起一件茶壺。打開壺蓋,鬆開手,壺蓋又落回到茶壺上,密合嚴謹。

"我注意到那條手鏈的掛鉤是鐵製的,而您這件銀質茶壺,為了避免壺蓋和壺身相互分離,在壺蓋和壺口處嵌了一圈磁鐵。"

他從口袋裏取出一隻別針,它很快被牢牢吸附在茶壺上,他拎起茶壺,走到另一頭的桌子上,才放下來。

"假設這就是那條手鏈,公爵先生,如果您還認得出來的話,我手上這件茶壺,就是那天霍夫曼先生拿到您身後的那件。雖然他隻不過是為了能偷看到對手的牌,而隨便選了件可以反光的銀器而已。而我記得,您打完牌之後,就將這件用來作弊的茶壺改放到窗前的長桌上了,啊,看來這條手鏈的翅膀長在霍夫曼先生和您身上。

我想,這就是我們要的答案,對不對,公爵先生?"

"你幹得真不壞,雅各,"這讓公爵由衷地微笑起來,"看來這一連串的巧合導致了最後糟糕透頂的結局。你不知道,那天小費迪南德差點想殺了我。噢,你難道沒為我擔心過嗎?"

"得了吧,當您拿著槍出去時,我會忍不住為您的對手祈禱的。"

"上帝,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我看就是。"

"說起來我還要去趟維爾斯夫人那裏,幹點不太體麵的壞事兒,小費迪南德和蘇珊娜的婚約還沒著落呢。"

"上帝,"道格拉斯先生輕輕按了按對方的鼻尖,"您真是位滿腦子壞點子的調皮鬼。"

"你別這麼說我,雅各。"

公爵眨眨眼睛,剛準備趁機吻一下對方的手指。但是道格拉斯先生識破了他的意圖,迅速果斷地將手縮回去,放進大衣口袋裏,冷冷地說。

"您最好注意一下您的舉止,公爵先生。"

"那麼好,雅各,"公爵舔了舔嘴唇,慢慢地說,"你覺得,呃,令人羞恥的筷感,呃,都是罪惡的嗎?"

"啊,我得說,那不一定是罪惡的,但一定是邪惡的。您要明白,人類並不應該是被衝動控製的生物。如果考慮到您在倫敦環院九號的那些開銷,看來出售羞恥感,還是一樁產業。"

"我指的不是那個,雅各,我指的是......"

公爵頓了一下,走到鋼琴旁,打開琴蓋,隨意按了幾個琴鍵。

"我指的是,向你展示我自己、被你擁抱、被你像對女人那樣對待我時,我卻感覺很美好。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雅各?"

"實話說,是夠奇怪的,至少我認為我是不會那樣想的。"

"事實上,我去法國旅行時,秘密拜會過這方麵的醫生。他認為沒什麼,還推薦我去看看薩德侯爵的書,我得說,那真讓人吃驚。"

"確實現在流行一種縱欲主義者的觀念,認為人不應該過分壓抑本性。"

"我想也是,"公爵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但是你是不是覺得,一位有教養的紳士應該始終保持著恰當舉止?你是不是因為我有些這樣那樣的奇怪嗜好,而總是瞧不起我?"

"您猜得不全對。"

道格拉斯先生望著對方,燭光的映照下,德沃特公爵那雙藍眼睛閃閃發亮。他突然吹熄了離他們最近的那盞燭台,緊緊抓住對方的肩,將公爵壓在鋼琴上,俯身給了一個深吻,身下的琴鍵發出一連串激烈的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