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秋轉身想走。
“姑娘請留步。”鍾泉流急道,“無諭如何,這袋米請收下。”聲音是萬分謙遜。
環秋回過頭來,猶豫了一下,見他誠惶誠恐地雙手奉上米糧,終於笑著點頭,收了下來。
“謝謝!”她誠心地謝道。
“姑娘,在下鍾泉流,不知姑娘如何稱呼?”鍾泉流見她欲離開,忙問道。
“我姓袁,袁環秋。”
她微微點頭示意後,飄然而別,獨留名字飄蕩於風中,教鍾泉流咀嚼再三,牢牢記在心上。
鍾泉流目送伊人離去,神為之奪,沒見到身旁牛總管眼中怨毒的目光,陣陣投射在環秋窈窕的背影。
近日的金陵,注定多事。
***
環秋揉著酸疼的腳,一麵想著。
阿清曾約略提過他住在鍾山穀底,怎麼會是這種鬼地方?她找了快一個下午還沒找到一間住屋,恐怕是迷了路。
這鍾山穀底到底有多大?人說宛如迷宮,路雜而難行,荒僻到近乎全無人煙,那阿清何以甘願住在這種地方?難怪無人知曉他的住處正確所在。
痹離之人住的荒僻,倒也可以諒解。
天氣越來越糟了。山問的霧氣並不因為夏季而消褪,反倒盤踞穀底,久久不散。
環秋兩隻細瘦的小手交疊在雙臂上撫著,想藉此多得一些溫暖,陰陰細雨卻非常不捧場,越下越猖狂,綿綿雨絲漸漸轉變為豆大的雨點,淋得她渾身濕透。
活該她多事,自找麻煩。
最近她幹脆就住在那家客店守著,等著與阿清碰頭,然後一同吃飯。環秋自認表現的並不明顯,不像是刻意製造相遇的機會,阿清應該沒察覺,所以常聊的忘我。上回他走時太過匆忙,瘸腳被人拐著,不料身上落下一隻香囊,環秋拾起要還給他時,阿清已消失在人群中。
那香囊已無氣味,顏色稍褪,顯然年代久遠,上頭繡了一個“雲”字,似乎是個女子所有,怎會在阿清的身上?該不會是他的心上人的?
似乎如此。見他如此珍貴地帶在身上,環秋決定,還是早點拿去還給他的好,再等下回碰麵大概要過三、四天,這段期間內他一定很急,不如就連同上回那袋米,親自送上門去。
環秋打聽了路,便入鍾山穀地尋找。誰曉得天色都要黑了,雨也愈下愈大,還沒找到半幢住屋。
比地裏相當荒涼,偏僻的不像有人煙,不但雜草叢生,碎石散布,加上泥地濕滑,小徑說多難走就多難走。
環秋揉了揉酸疼的腳踝卻因不適應泥地的濕滑,重心一個不穩,竟然滑倒於亂石小徑之中。
凹凸不平的小徑與傾斜的坡度,讓環秋弱小的身子沿著斜坡而滾,不一會便跌入溪裏。
溪不深,不足以淹死人。糟就糟在環秋竟一頭撞上溪邊山石石,痛得她失去知覺,渾身沒了力氣,整個身子也跟著埋入了溪中,濕了個徹底。恍惚中,呼吸越來越困難…
***
環秋因左額的劇痛而醒來,跟著便感到渾身一陣濕冷,身子也起了戰栗。
她悠悠地睜開眼睛,發現身處一個小屋內,躺在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
環秋低頭看了看一身濕衣,知道了戰栗的原因,而身旁的一堆火光距離雖近,卻不能給她多少溫暖,她覺得昏昏沉沉,頭疼欲裂。
這裏是哪裏?
“你醒了?快把濕衣服脫下來,身子擦一擦,否則病情加重就糟了。”阿清走近床邊,宣告此處是他家,給了環秋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