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1 / 2)

了去路。

梅惟拾起眼,看著那比他高上半個頭的「弟弟」。

梅帛寧被他的眼神激怒,揮手就打掉他手上的東西,紙張本子全散了一地。梅惟表情不變,隻淡淡說道:「……不要以為,我現在還會讓你。」

梅帛寧一時不懂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讓他?笑話,他梅帛寧什麼時候需要這野種來讓了!

盛怒之下,他左腳踩上其中一張畫稿:「哼!成天光會畫這些娘娘腔玩意!我早就懷疑,像你這種家夥怎麼可能會跟我是兄……啊!」

一片驚呼聲中,梅帛寧半跪於地,雙手抱著自己的左腿痛苦抽氣。

「你……」他不敢置信的抬頭瞪視對方,幾乎要把漂亮的眼珠子瞪出來。

好淩厲的足刀!簡直立意要斷他的膝關節。作夢也想不到對方會來這麼一記,別談做任何招架,若不是他反射神經夠快,及時閃上那麼一閃,避過要害……

此時梅惟臉上的表情,他十幾年來從未見過。和他比試比到最激烈處也未曾。

「我懂了。原來如此……」

梅帛寧被怒火燒紅的雙眼瞬間澆熄,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明白遇到危險對手的冷冽了悟。

他站起身,抓住那瘦削身軀的衣領,俊美臉孔因高傲自尊受損而扭曲得厲害,清晰倒映在梅惟兩汪死水般的合沉黑眸裏。

「想離開可以,先把這十幾年來的帳算清再說。讓我?讓你媽個屁!你以為這樣我就會高興了嗎!」

碰!掐住衣領的手,陡然成拳襲向梅惟下顎,這拳他幾乎用了十分力,衣襟被粗暴扯下一片的同時,梅惟也踉蹌後退了幾步,卻沒倒地。

……若換做以前的他,「早該」倒地不起的。

挨揍那一刻,梅惟頸部的緩衝動作做得極之完美。乍看正麵受拳,其實力道已被卸掉大半。

「你根本在侮辱我。」梅帛寧見狀,眯起了眼。一口口的,理智被極度的憤怒吃掉,終於半點不剩。「而我這白癡,居然被你羞辱了十幾年都不知道。你算什麼東西?就算你真是我哥哥,我他媽的也不需要你讓,何況你隻是個野種!」

梅惟聞言,抬起頭瞬也不瞬地看他。

梅帛寧自小受盡榮寵長大,是標準的少爺脾性,說話向來直率。此時受了前所未有刺激,更是口不擇言,一句「野種」,已徹底逾越聽者的底限。

一場惡鬥,再難避免。

四歲習武,除了基本動作還是基本動作,反覆苦練。六歲開始練習三招對打,七歲單招對打。八歲時,父親終於允了他們進行自由對打,但附加三條但書:一、須穿戴防具。二、隻能點到為止。三、得有他親自在旁觀看。

第一次真正放手相搏的比試,是帛寧趁父親不在時提出的,說好先擊中三次者得勝--他贏了,於生澀的糾纏半小時後。

連自己都出乎意料,卻沒半分喜悅之情。小孩子出手不知輕重,帛寧竟被他打昏過去,嚇壞了他。得趕快找大人來……亂成一團的小腦袋中隻剩這個想法,於是他急忙跑下道場,一把推開日式紙門。

尖而小巧的下巴。紅豔的唇,雪白的頰,一雙上著精致妝容的眼。女人就站在門外,瞬也不瞬的冷冷俯視--

「……!」

像熄了燈,那雙結了冰的瞳仁瞬間隱沒在黑暗裏。

他很快頓悟過來……是夢……

也是許久許久,不曾再做過的夢。

夢外,已經過了數年。而夢裏那張半垂的明豔容顏,依然,清晰如昨。

「總算醒了。」

淡溫的氣息無預警吐在耳邊,梅惟駭了跳,幾乎是立即張大了眼。

反射性想抬手推開,一股劇痛隨之湧上,在周身蔓延開來。頭顱、臉頰、胸口、腹部、手腳,無一不痛,筋骨間那股宛如被拆散後再重組的酸疼尤其熟悉,小時候剛開始練習對打時,便常伴隨。

微涼觸♪感貼上額頭,他瞪著那張神色泰然的年輕男子臉龐俯近又退開,重新戴上眼鏡。

「厲害,居然沒有發燒。」薄薄的唇彎起。「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嗎?這樣還能走回來,叫我不救你都覺得可惜了。」

梅惟艱難轉動著眼珠,注意到全身傷口都上了繃帶。昏迷前的記憶慢慢流轉回來,也憶起了眼前這張麵孔,他垂下眼,防備的神情稍鬆懈些。

「這傷……真是精采啊,我應該跟去好好觀賞的。那和你對打的家夥也相當不簡單,不過,想必傷得比你更重吧。這種幹架法……你們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嗎?嗯?」男人說著,略嫌天真的笑了起來。雙側隱然浮現的淺淺梨窩,替柔雅臉龐添了股異樣稚氣。

「……你很吵。」梅惟終於出聲,粗嘎的像用砂石碾過。無視男人充滿興味的揚眉神情,他合上眼,再次陷入深眠。

「『吵』?嗬嗬……很久沒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了呢。」韓斯梵伸出手,長繭的粗糙指麵劃過梅惟難得沒被青紫占領的左頰,留下一道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