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夜,連性格都改變了嗎?還是這才是你真正的模樣……梅惟?」
「……我想出去。」
「不行。」輕軟的女聲,篤定回絕。
「一下子而已,我想買些東西。我的傷已經好很多了。」
「你想買什麼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買……啊,梅先生,你別這樣,等會兒要是韓大哥回來發現你不在,我可是會被他重罰的。請你再忍耐一段時間,好嗎?」
梅惟沒轍的自玄關走回,半個多月了,他還沒辦法踏出這裏一步。「『他』等一下會來?」
「是的,梅先生。」
「你可以別那樣叫我嗎?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看不出女孩年紀,但應該沒大他多少,說話卻客氣得古怪。韓斯梵都叫她「嚴淨」,不過她似乎不是姓嚴。
「我待會問問韓大哥,如果他說可以,我當然沒問題。」
梅惟沒再多說什麼。正想回房,嚴淨又嫣然笑著端出一鍋甜湯,舀了一碗給他。
「我午飯吃得很飽了。」他皺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那盈盈笑容始終不減,最後他還是隻得乖乖捧過。
嚴淨手藝極好,尤擅長東方料理。隻是半個月來天天軟硬兼施,養豬似的要他吃一堆東西,他實在有些吃不消。
「午飯是午飯,這是下午的點心呀。喏,熬煮一天的泰式紫米湯,加了薏仁、蜜豆,再淋上一點椰汁,很好喝的。你先喝一碗,我再幫你換傷口的藥。」
「我不愛吃甜」。梅惟閉上嘴,差一點點就要脫口而出。
他想,嚴淨其實應該是知道他不愛吃甜的,平常她也少做甜食。今天會這樣一做一大鍋,自然是因為有另一個嗜甜的人會來……
才想著,門鈴就突然響了,一長一短兩聲。嚴淨放下手中碗勺,很快的起身去開門。
「你來啦。」她笑道。
走進的男人身高幾與門齊平,正是韓斯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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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淨動作很俐落,她將備妥的室內鞋放到韓斯梵腳前,脫下的皮鞋鞋頭朝外整齊擺好,再接過他的西裝外套理了理掛起。丹鳳眼、短直發的嚴淨其實長相偏精明幹練,單看外表,絕想像不出她竟能把瑣碎家務打理得如此完美。
「有沒有什麼事?」韓斯梵走向沙發,在梅惟身旁坐下,拿起桌上一碗盛好的甜湯便暍。
梅惟緘默的一口口啜著,沒有應聲。
嚴淨走過來道:「梅先生一直吵著說想出門買東西呢。」
他哪有吵……梅惟皺起眉,將不小心咬到的蜜豆混著湯咽下去,忍著讓臉也別一起皺起。
「你想買什麼?」韓斯梵問道,雖然他心裏已大致有底。
「……畫畫用的東西。」
「果然。」他輕哼,「又不是衣服鞋子,這種東西也用不著非得親自買才行。你開張單子給嚴淨,她馬上就幫你買最好的來。」
「……」終於喝完甜湯,梅惟拿起空碗逕自走向廚房。
「等等,梅先生,」嚴淨喊住他,拿出紙筆微笑道:「跟我說你需要什麼,我等一下就出門幫你買……」
話還未完,一隻長臂地伸來截走她的筆:「我來好了。梅惟,你盡管開口,要我把整間美術用品店買下來都行,不過我有個條件。」韓斯梵盯著他,眼裏閃動深沉的光芒。「我要你畫我。」
「畫你?」
「沒錯。」
「我不畫人物畫。」
「少騙鬼了。」韓斯梵輕哂。「那你那些素描本裏的家夥是誰?長得很像人的動物?……喔,別那樣瞪我,我沒故意要看,隻是對你那天身受重傷卻仍死命抱著的東西,有些好奇罷了。怎麼,你可以畫他,就不能畫我?」
梅惟垂下眼,看著手裏的空碗。
「不說話就表示你答應了。」韓斯梵逕自下了結論。「難得我今天比較有空,不如你就現在畫一畫吧?」
瞧他說得跟喝開水一樣。悔惟搖頭:「現在不行,我沒有工具。」
「怎麼會沒有,你不是有帶水彩出來?都用完了嗎?再不然用素描的也行。如果你連鉛筆都沒有,我可以馬上提供。」
梅惟仍是搖頭。「……你的話,不用油彩我畫不出來。」
一定要是油畫才行。沒有理由,他就是這麼覺得。
「隻能用油彩?倒越說越玄了。」韓斯梵揚眉低笑,定定注視梅惟的眸色卻越見幽合。「算了,反正我也不懂,就依你吧。」
最後韓斯梵是答應讓他出門買畫材,但得要有嚴淨跟著才行。不管怎麼說,隻要能接觸久違的外頭空氣,什麼條件他當然都先允下。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