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一咬牙,憋住一口氣,再次用力站起來。
這次卻是相當輕鬆。在我站起的瞬間,肩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了,整個人輕鬆地不可思議。
是泰然。他架著父親的另一隻手臂把他扶了起來。
我看著這個像從地上冒出來一樣的家夥發呆。他也不說什麼,隻是對我點點頭,扶著父親往樓裏走去。
他們走出十米遠,我才回過神,追了上去。
第 23 章
媽媽已經在病房等著我們,看到泰然扶著爸爸回來,大為感動。
“我就說,家中沒個勞動力,始終是不行的。”
“阿姨太客氣。”
“我今天燉了八寶鴨,留下來嚐點?”
我代泰然推辭道:“媽,他一會兒還有事,你別攔著他。”
泰然抽抽鼻子,看樣子他想吃得很,卻懾於我的淫威不敢答應。他委屈地看我,可憐巴巴像個討不到肉骨頭的小狗。當初他就是用這份孩子氣博得我的同情,凡是女性,少鮮有招架得住的。
我們到走廊盡頭的窗下說話。我告訴他:“事情我都知道了。”
他低著頭,“我就是為這事來找你的。”
我的心涼了半截,輕聲問:“裏麵是不是有誤會?”
他點頭,“張曼君帶著我和亦敏去和幾個製片吃飯,亦敏喝的有些醉。我們……”
我心提到嗓子眼。
“她……主動要上來擁抱我。”他結結巴巴道,“當然!我推開她了!我說我做不到。然後她哭了。她喝的實在有點多……恩。可是她挺可憐的。”
我沉默,沉默了很久,然後才說:“我還是得聯係楊亦敏的經濟人。”
“你打算怎麼辦?”
“你自己想想,如果我們說這是誤會,記者們會信嗎?”我沒好氣。
懷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耐著性子聽完,立刻關機取出電池。
“很好!”我死拽著電池,“楊亦敏剛才見了記者,她說你們正在交往!”
泰然瞠目結舌。╩思╩兔╩在╩線╩閱╩讀╩
我擺擺手,“別對著我做這表情。不過我現在相信你是無辜的了。楊亦敏是隻狐狸精,這是她會幹的事。她是新人,她需要炒作;她是女生,她需要清白。”
“可我沒跟她在交往!”泰然叫起來。
“那能怎麼辦?她搶先一步,取得先機。現在事已定錘,你總不可能立刻跳出來說你們隻是玩玩。”
“老天!”他抱住腦袋。
我看著他:“你隻有耐心等等,半年後找個機會把這關係吹掉。”
“難怪要叫我們這類人為戲子,生活中都要做戲,真假難辨。”
“等你七老八十的時候,可以寫篇回憶錄,把一切真實都寫進去。叫《楊亦敏和我——不可不說的故事》。天知道那時候的讀者是否還知道楊亦敏是誰,又是否還認識泰然這個人。”
這事紅紅火火熱鬧了足有一個禮拜,連醫院護士都在談論,甚至來問我。
泰然幾乎門不出戶,躲避記者。我隻有上門去找他。
他房間的淩亂程度把我嚇一跳,我簡直找不到地方下腳。
“我把我爸生前的劇本整理了出來,想讓你看看。”他撓了撓頭。
我一聽是泰修遠,懷著尊敬接過那厚厚一卷紙,“他當初就是想拍這部戲,但是一直沒如願?”
“就是這部,成為他此生的遺憾。”
我父此生的遺憾,正是我未能在他有生之年成家育子。感同身受下,我對手裏的書卷肅然起敬。
“你想現在就把它搬上熒幕?”我問。
“不合適?”他反問。
“早了些。”我說,“你自己都沒站穩腳跟。你是想自己拍?”
泰然忽然羞赧地笑,“說真的,我是有過這個想法,但也知道不切實際。”
“不見得。”我給他細數,“有些片子,隻需要一部DV。隻要有資金,依你的經驗,也不是拍不出來。”
他堅決地搖搖頭,“他的劇本不該受到這種粗糙的待遇。”
我翻翻手裏的本子,問:“故事說的什麼?”
“一個大有前途的男孩子忽然遭遇意外,智商回到五歲左右。情人和友人都離他而去,父母為此離異。他在一個小護士的幫助下重拾畫筆,最後成名。”
我瞠目,“他最後好了?”
“沒有全好,他將永遠活在十四歲的精神世界裏。”
“他和那個女孩在一起了?”
“也沒有。”泰然無不遺憾道,“女孩另嫁他人。他終生與畫為伴。”
“這故事叫什麼名字?”我立刻翻。
故事叫《癡兒》。
我把本子按在胸口,“我喜歡這故事。”
“我知道你會喜歡。”泰然的眼睛亮晶晶的,滿是笑,“十多年前拍這題材的片子,別人會當你是精神病,現在提倡關愛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