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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它會吃香。”

“但不知道商業化的影響會不會毀了它。”

“所以,”泰然湊近來,“我想到一個人。”

“是張曼君吧?”我笑。

沒人比她更容易被這個提議說服。她景仰泰修遠,了解他的藝術內涵,他們的創作風格也那麼相似。她會將他的作品拍攝出來,發揚光大。依她浪漫的個性,還會將此視做一偉大舉動,祭奠她的初戀。

我小心地說:“還是和她商量之後再做決定。她閱曆廣泛,經驗充足,知道拿到這樣的題材,該如何操作。切記,不可用人情壓她。”

泰然問我:“你有沒有想象過我做導演的樣子?”

“演而優則導,我不會驚訝。”

“你會支持我?”

“我將支持你所有正確的決定。”

我很快和楊亦敏的經濟人達成共識,策劃了一次記者會,其間過程頗似罪犯和偽證人串通供詞,以求在法庭上逃脫正義的懲罰。

泰然一直悶門不樂的,臉拉得老長,有人欠他二五百萬似的。楊亦敏也意興闌珊,除了對著鏡頭,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這個小女孩一炮而紅,千人吹,萬人捧,漸漸有了些嬌侈的小脾氣。不過她年紀還小,又是女孩子,大家都容易原諒她。

泰然就不行,男人任性是不入流。這陣子我父親又病重,他也不好像平時那樣衝我發牢騷,一肚子火都憋著,忍不住了就上健身房。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把一身肌肉練得出奇地漂亮。

我插著手上下打量他,警告道:“這次事情就此擺平。你以後要謹慎行事!”

“亂點鴛鴦譜。”

“放心,你們的影迷巴不得你們分手。”

“有愛我愛到獨占我、殺死我的影迷,也是種成功。”

我白他一眼,“相識數載,現在才知道你原來有被虐傾向。”

他抹抹臉上的汗水,笑,“唯有我愛的人才能虐我。”

我呢,我在自虐。

頭痛已經有很長時間了。這並不是神經痛,是病痛。我身體的抵抗力每況愈下,感冒好了沒多久又複發,生理期不調,讓我一口氣瘦到八十斤,健康指標猛拉警鍾。

小舅母打電話來問候父親的病,我半開玩笑道:“小靈表妹的高中校服可以寄我一套,沒準我身段比她還苗條。”

累成這樣,那些事卻還是不能不管。爸爸現在每天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除了輸營養液就是注射嗎啡,身上皮膚鬆鬆垮垮一層,仿佛已經脫離了肌肉。

媽媽整日守著他,讀報給他聽,養花給他看。那專注的神情讓我動容。他們是相愛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有這麼幸運,在生命的最後有個深愛的人陪在身邊。大限來臨之際,緊握著我的手。

張曼君看到我,瞠目結舌,“木蓮?你這是怎麼了?行屍走肉!”

我不想到處宣揚我的苦痛,隻好說:“最近病了一場。”

她依舊驚疑不定地打量我,像是在驗證我是否真的是詐屍。可見人之精神有多重要,靈肉必相協才可煥發生機。

泰然遞上劇本給她看。張曼君接了過去放一邊,並沒有急著看,說:“我最近想休息,看看有沒有機會把自己嫁出去,趁來得及,生一兩個孩子。”

泰然點點頭,“我們也不急,隻想征詢一點意見。”

張曼君點上煙,緩緩說:“上部片子的票房已經有六千萬,各排行幫都在前三。說真的,我知足了。”

早就看得出來,她有意將《煙花》做為謝幕曲。

我附和道:“對於女人來說,隻有家庭才是終身事業。”

這句話貼著了張大導演的心,她微微笑,“劇本是哪裏來的?”

泰然說:“是我父親的。”

張曼君放下了手裏的煙,“泰修遠?”

她念這三個字,輕柔且富有溫情,像夏日裏的一個吻。我覺得她也實在難得,事隔那麼多年,還能保持昔日的心情。每回憶一次,又過了一次初戀。

她把劇本拿起,“是他生前最後一本?”

泰然點頭。

“我會看的,回頭給你們消息。”

泰然還想說什麼,我拉拉他。張曼君這神情,顯然是沉浸在對故人的思念裏,我們不該去打攪她。

離開張家的時候,我瞟到牆上那幅喬治亞?艾琪芙的畫。笑了。

張曼君的感情生活也可以寫篇故事。

那天我給媽媽打發回家好好休息。家裏現在幾乎不大住人,灰塵積了細細一層。我泡在浴缸裏,昏昏欲睡。電話鈴聲就是在那刻響了起來。

我渾身濕漉漉地衝出浴室,邊咳嗽邊接電話。

沒想到對方居然是莊樸園。我們好幾個月沒有聯絡,他卻在深夜打來急電。

他聽上去很焦急,說:“木小姐,懇求你幫個忙。”

“不必客氣,有事請講。”

“我兒子剛才給我打電話,直呼肚子痛,突然沒了聲音。我現在帶著助理秘書在上海,趕不回去,你可否代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