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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充滿喜悅的聲音和我死氣沉沉半高不低的聲調形成鮮明對比。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吸引我的,他讓我覺得輕鬆、灑脫、光明,向上。看著他,仰望著他,似乎所有不愉快都可以拋諸腦後。

我靠在沙發上笑了,“我渾身酸痛得很。對了,泰國發油挺不錯的,你給我帶瓶回來。”

“我媽還給你挑了對鐲子,緬甸玉的。”

“那太破費了!”我怪不好意思的。

“木蓮。”泰然喚我,“新年好啊。”

“你說過了。”我說,“怎麼了?”

“沒什麼。逢年過節的,忽然很想你。”

我聽在耳朵裏,格外受用,隻覺得渾身酸澀瞬間消散。耳邊嘈雜的鞭炮聲似乎靜了下來,我隻聽到自己柔聲說:“你也一定很想念家人。”

他知道我的意思,沉默片刻,說:“他得病前的那頓年夜飯,我們一家已經很拮據,隻吃了個簡單的火鍋。”

“有熱氣就很好。”

“現在我陪媽媽到當地最高檔的中餐館吃的年夜飯,經理還會來請我簽名。”

“我惹起你的傷心事了?”

“我隻是感慨。離開那麼遠,沒想走在路上還是有人認得我。”

“你現在紅了。”

“就是很想你。”

“我何時不能與你分享成功的喜悅?”我笑,“記住,《煙花》的首映式快到了,你可以直接飛上海和張曼君回合。”

他應了下來,道聲保重,掛了電話。

大年初三,泰家平安二兒上門來拜年。這兩個孩子穿著那種印有團花舊式的棉襖,大包小包提上門,兩張嘴甜得不得了,好話全讓他們說盡了。

泰安大大咧咧地,忽然問:“木伯伯臉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我頓時僵住。沒想爸爸反而笑嗬嗬地說:“過年,酒喝多了而已。”

等他們走了,爸爸轉而問我:“我臉色真的不好?”

“泰安那小崽子胡說八道!”我指天對地發誓,“你的氣色和平日並無兩樣!”

爸爸放心下來。我理解他。我若說他氣色很好,他反而不信。

第 22 章

大年初六那天,媽媽買菜回來,把一份報紙攤我麵前。明黃色的大標題,寫著“泰然行為不檢 私下分身做伴遊”。照片上,正是泰然挽著一個中年女士的手走出飯店,看那背影,分明是他母親。

我拽著報紙駭笑,虧這小報紙嘩眾取寵,什麼都寫得出來。秀姐最近胖了些,染了頭發,那身姿氣度,怎麼看都隻像個中年的富貴太太,一點也不像是個有那麼大的兒子的媽。我估計她看了這新聞,要開心上半天。

我把新聞念給爸爸聽,他聽了也笑,對媽媽說:“看,人家做媽媽的,就可以被誤解為女朋友。”

媽媽立刻反駁:“我不是年輕姑娘,你也不是壯小夥。半輩子都過去了,我們就這麼將就點吧!”

“真快啊。”爸爸說,“記得木蓮剛從醫院抱回來的時候,臉就梨子那麼大,每到半夜定時哭,然後我們慌慌張張起來喂奶把尿。”

媽媽笑,“她從小就獨立。別的孩子頭幾天上托兒所都要哭,惟獨她還玩得不願回家。”

“還有,回了奶奶家,把他們養的小鴨子拿在手上玩,玩死好幾隻。”

我大汗,“我怎麼會那麼殘忍無道?”

“你還特別霸道,看四表叔家的小表哥玩陀螺,就要搶來玩。他不讓,你就一腳將人家踹到水塘裏。三九天啊,害人家孩子感冒了,我們大人死命道歉。”

我捂嘴巴笑,“原來這招無敵鴛鴦腿是我發明的,李小龍都得付我版稅!”

我隔了一天才聯絡到報社,為那條新聞澄清。次日報紙出來,泰然又轉身變成了大孝子。花花世界花花人,多少真假,誰又能分?

泰然終於回來了,當天就帶著母親和弟妹上我們家來。兩家人開開心心包餃子。

他瘦了些,皮膚曬成金棕色,說不出的性感。挽起袖子揉麵的時候,我看著麵粉粘在他手臂上,忍不住伸手去拂了一下。他像給刺了一樣猛地把手鎖了回去。

我怔了怔,他嘟囔道:“你那手,簡直冰死了!”

我一聽,索性把手塞進他脖子裏。他丟下趕麵棍,縮著脖子哇哇大叫,偏偏又不來扯我的手。他轉圈,我也跟著轉,他跳腳,我也跳。我們兩個人在廚房裏撲騰著,麵粉飛得到處都是。

最後他終於發狠,拽著我轉一圈,手臂箍住了我的脖子,在耳朵邊噴著熱氣狠狠道:“你這女人怎麼這麼為老不尊啊!別以為是我經濟人就可以明目張膽吃我豆腐!”

“放手,你這牛勁,弄疼我了!”我在他懷裏使勁扭,用力踩他的腳。

客廳裏,媽媽在高聲喊:“你們兩個回頭鬧,餃子皮不夠了。”

“聽著吧!”我掰開他的手。

泰然那粘滿麵粉的大手就在那一刻拂了過來,有幾分想古時候紈絝子弟調♪戲良家婦女那樣勾起我的下巴。我呆呆地抬起頭,渾身像給下了咒一定住,直直看著麵前這張英氣逼人、神采飛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