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完成了一個大案的公訴,同事們全都放鬆了精神,嘰嘰喳喳地聊成一處。領導們也是體貼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程西蔚坐在我對麵,一直專注地修著她瑩白如玉的指甲。海藻一般的長發被高高挽起。那身莊重的檢察院製服穿在她身上說不出的耐看,讓人不自覺往歪了想。
我收拾好文件,往文件夾中一放,便徹底閑了下來,我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不懷好意地揶揄道:
“程小姐,我覺得你吧,就不能坐樓下的接待。”
程西蔚微抬眼眸,漫不經心地睨了我一眼:“精神不錯嘛,還敢說到我頭上,說明沒什麼事嘛。”
我沒想到她會一下就踩到我的痛腳,一時語塞。
“又沉默了,搞不明白你,一個人在這自虐,是有誰會心疼是不是?”
“我沒有。”
“還說沒有。”程西蔚收起指甲刀,往我的桌上一放。金屬的指甲刀和桌麵接觸,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我無意識的一怔。
“不知道你到底和陸公子發生了什麼事,那天之後整個人就怪怪的,你最近故意把自己弄那麼忙做什麼?”
“我……”反駁的話還沒出口,就聽見同事在喊:“於季禮,主任有請。”
新任的主任想要把我作為苗子培養,這次政府的學習活動想要我去,但是我深知自己的資曆是不夠的,但是又不好明確地拒絕:
“主任,我的資曆還太淺了,其他的同事會有想法吧?”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主任一臉笑意,似乎是算準了我會拒絕。他篤定地說:“機會很多,大家都有,這次讓你去,我肯定是有打算的。”
我思忖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
臨出去前,主任嘮嗑了一句私人話題:“於季禮,你和輕工家的江公子是怎麼認識的?”
我心咯噔一跳。忐忑地回頭:“領導,你說什麼?不太明白。”
主任還是笑了笑:“前不久高院的羅官向我打聽你,說是江公子在問。”他曖昧地瞧了我一眼,慧黠地一笑:“於季禮啊,我不反對年輕人談戀愛,不過這些公子哥要慎重啊!”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主任辦公室的。走廊涼涼的穿堂風吹得我思緒淩亂,我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會有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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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堵車堵了近三個小時才回到家,車上遇到一個蹣跚的老人,把位置讓了出去。穿著高跟鞋一路站了回來。那老人很是健談,一路上拉著我嘮嗑,也還不算太累。
下車的時候才發現天全黑了。一連幾天的陰天讓空氣都潮潮的。高跟鞋踏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在幽靜的巷道裏久久的回蕩。路燈昏黃,樹影沙沙,不禁讓我聯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我抱緊手臂加快了腳步。
不遠處有個人影讓我莫名的有些熟悉,走近了才發現是江海洋。
他微微弓著背,放鬆地靠在一輛黑色的轎車上,手上夾著一支煙,微弱零星的火光還在嫋嫋地升騰著青煙。
頭頂上是這舊區年歲最老的一棵梧桐。四個孩子才能合抱住。枝葉直伸到路的那一頭。
像一幅畫卷。又像一部電影。光影斑駁。樹葉罅隙漏下稀稀疏疏地光,映在他的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那時候我們住的老式房子樓下也有幾棵這樣的樹,每逢春夏都能聞植物特有的馨香。沁人心脾。
我每天都站在那雜亂的陽台上,傻傻佇立著等待他回家的身影。
也是這樣有些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