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被長女說得更愁了:“這可怎生是好?兜兜說那王爺極是年輕,這回敢怕是借著公幹下江南遊玩來了?”
顧雲容直按腦袋。若非她知桓澈的性子,聽著這倆人一人一段,她也愁。
不過桓澈此行目的她確實不知,還要想法子去打探一下。
然而她很快發現,衙署那邊如今守備森嚴,鐵桶一樣,連門口的衙役嘴巴都嚴實得緊,拿銀子也撬不開。
不知是陳翰他們為了護衛親王大駕,還是桓澈為公務保密下了什麼命令。
就在她安慰自己父親過幾日應當就會無罪釋放,見天盯著縣衙那邊的小廝傳了個消息回來——父親被從縣大牢轉到了巡撫衙門的大獄裏。
顧雲容由此越發確定桓澈此番來是代李博遠來查案的。她本以為桓澈這是要將於思賢跟父親的案子並案調查,但她足足又等了一個月,關於案情進展卻遲遲沒有動靜,
反倒是桓澈出了兩次門,似乎是檢閱水師去了。
顧雲容想想父親還關在大牢裏,就禁不住想到父親前世在牢裏遭的罪,在家裏急得團團轉。
屋漏偏逢連夜雨,正在此時,謝家的表舅謝高又帶著夫人楊氏來解除婚約了。
顧雲容重生之後迎頭便碰上了父親這樁事,這一月多來棲棲遑遑的,幾乎將她的這門婚事拋到了腦後。
謝家與顧家向來交好,早在她總角之年,兩家長輩便給她和表兄謝景立了婚約。雖然兩家隻是互換了信物,但已將對方視為親家。
而這都是她來之前的事。
因她並不是這個時代的土著,起先是排斥這種父母之命的婚姻的,但她必須適應這裏的生活,謝景人品樣貌也瞧著沒挑頭,她似乎是應該接受的。
隻是那麼些年過去,她始終也無法喜歡上謝景。亦且,她發現她跟謝景可能性情不和。
後來就在她以為她要在及笄之後按照婚約跟謝景成親、就此平平淡淡過完一生時,變故陡生。父親入獄後,謝家解除了婚約,顧家境況也越發淹蹇。再之後,她就嫁給了桓澈。
徐氏正因丈夫之事蹀躞不下,聽了謝家夫婦的來意,火氣蹭的一下竄上來,冷笑道:“果真日久見人心,你們這等親家我們也不稀罕,這親不做也罷!”
楊氏好麵子,並不想擔上背信棄義的名頭,但顧同甫都入獄一月有餘了還沒個說法,大約是要定罪了。她可不想跟通倭犯做親家,她夫婦兩個縱不要臉麵,她景哥兒可還要進學科考的,若真頂個通倭犯女婿的聲名,前程不是要受阻?
這可萬萬不成。不如趁早退掉,跟顧家撇清關係。
隻景哥兒心心念念要娶容姐兒,他們此番是背著他來退婚的。回頭若是被他知曉了,還指不定要如何鬧。
楊氏思及此便覺太陽穴跳著疼,起身道:“你們也休要怨懟,我們也是不得已……實在對不住,還望夫人諒解。”
徐氏已經氣得懶怠多言,徑直示意丫鬟送客。
送走了謝家夫婦,徐氏轉身對一直默立一旁的長女道:“此事暫不要告與兜兜。”
顧淑鬱笑了一笑:“她遲早要知道,早知晚知並無分別。”
母女兩個正說著話,就見春砂匆匆進來稟道:“太太,姑奶奶,外頭來了一幫官差,說是要傳太太、姑奶奶並姑娘去衙門裏問話。”
謝家夫婦的話都被顧雲容的丫鬟秋棠聽了去,秋棠猶豫之後也覺著應當告訴姑娘。她正跟顧雲容學話說著謝家人來退親的事,就有一個小丫頭來報了官差來傳人的事。
顧雲容一驚。
謝家夫妻才出門坐上馬車,就聽到了顧家門口的動靜,掀簾一看,竟是一群衙差齊齊圍了上去,瞧著倒像是來拿人的。
楊氏直拍胸口:“這親退對了。看這架勢,說不得顧家滿門都要受牽累。”
謝高也舒了口氣,旋又道:“親是退了,可景哥兒那頭,怕是有的鬧。”
楊氏的太陽穴又開始疼:“倒是不怕他在自家鬧,怕就怕他舍不下容丫頭,背地裏跑來顧家。”